「你大哥不在?好可惜。二哥在嗎?」石伯樂一副扼腕的表情。
「二哥應該在。」
「叫你大哥別忙了,我不是說慢慢還嗎?」石伯樂邁開腳步,又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依然像個大嬰兒似地呵呵笑道;「我今天就去請教你二哥有關布料生意的相關事情。」
「布料生意?」
「是啊,做生意總得瞭解貨物的成色、產地、生產、販賣方式……反正我都不懂,以前只會搶人家賺錢的生意,萬一以後沒得搶,那我豈不坐吃山空?所以還是本份學些正經的生財之道吧。」
曲柔除了吃驚還是吃驚,就盯住他那對漆黝如墨的圓圓瞳眸。
「說不定我今年可以和曲家合作布料生意喔。」
「當真?」曲柔大膽地質問道;「你不會又陷害我家吧?」
「柔兒,如果我當了周處,你是不是願意親我一下?」
「呀!」答非所問,曲柔的臉一下子紅了。
「哈哈!」他好樂!他會調戲姑娘了,瞧她臉紅得好可愛!
再回頭,拉起她那忘了抗拒的柔軟小手,開開心心地往曲家而去。
*** *** ***
石家寬廣的庭園一角,二十來株大樹交織成一片小小的樹林子,綠樹成蔭,枝葉隨風擺動,走在林間,頗感清涼舒適。
可如今林子下的人們卻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著急地望著樹上的兩個人——不,那個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石家的命根子呀。
「老爺,夫人,少爺不能關掉艷香閣啊!」楊西坡選在最不適當的時刻出現,一臉大便地哀號道:「這是石家最賺錢的事業,很多人靠著艷香樓混口飯吃……」
「吵什麼!」石鉅象看也不看他,轉頭怒罵道;「你們這四個笨蛋!怎麼讓少爺爬上去了……」
四大隨從仰頭望向兩丈來高上的少爺,他坐得可穩了,兩隻短短的手臂撐在樹枝上,讓自己兩條短短的腿在空中蕩呀蕩的,再笑嘻嘻地朝坐在旁邊樹上的少奶奶擠眉弄眼,雙手一張,身子往後一仰,噗咚一聲——嘿!少爺沒有掉下去,而是穩穩地接住少奶奶丟過來的皮球。
少爺少奶奶好樣的樹上功夫!他們最近看多了,見怪不怪了。
「老爺,是我們的錯。」石大龍還是得說些推卸責任的檯面話。「實在是這些日子忙進忙出,大夥兒都累了,少爺特地恩准我們在樹下睡個午覺,豈料一睡起來,少爺和少奶奶就爬上去了。」
石鉅象憂心地望著兒子。「他從小就不會爬樹,跑了兩步就喘,怎地現在靈活得像只……」他苦苦思索到底是像什麼動物來著了。
「狐狸!」小珠迫不及待地回話。
「嗚!就是那隻狐狸精把咱伯樂孩兒迷得失去理智了。」石夫人讓小娥和小姬扶住身子,淚漣漣地道;「我去玉姑祠求來的制狐狸精符咒,你們床底、粱柱、馬桶都貼好了嗎?」
四大丫鬟同仇敵愾,齊聲回道;「都貼好了!」
再加上忠心護主的她們四處祈求,房間裡所有少爺少奶奶看不到的地方,全部貼滿了趕走狐狸精的五顏六色鬼畫符。
「啊!」尖叫聲四起,原來是石伯樂縱身一躍,就要直直落下。
「咦!這麼多人在下面?」石伯樂這一躍,卻是往下斜飛抱住樹幹,待雙手雙腳一抱牢,立即興奮地叫道;「爹,娘,你們也來了!」
「伯樂,你不要嚇娘啊,娘年紀大了,嗚嗚!」石夫人淚水狂噴。
「喔。」石伯樂抱住樹幹滑了下來,雙腳一落地就抱住胖胖的娘親,笑道;「娘,你別動不動就哭嘛,我爬樹就跟走路一樣,不會有事的。」
「可是……嗚!咦!」石夫人忽然覺得難為情,趕忙推開兒子,破涕為笑道;「都多大了,還抱著娘撒嬌?該不會晚上你也抱……」
一雙老眼又瞪向那個換上一身勁裝、正慢慢爬下樹的曲柔。
「晚上?」石伯樂興匆匆地道;「今晚我為爹娘請來最好的素菜大廚,不能再讓你們陪我啃硬蘿蔔了。」
「啊嗚!」楊西坡逮到機會繼續哀號。「少爺,你不能將艷香閣改成素菜館,一年短收了幾千萬兩……」
「素菜很好吃啊,做得好的話,一樣可以賺錢。」
「伯樂,這麼重大的決定怎麼不跟爹商量?」石鉅象臉色凝重地道;「艷香閣是石家的發跡事業,從你高祖父開始經營……」
「結果五代一脈單傳,人丁單薄,積財不積福。」石伯樂接著道。
呃,嚴格說來,若不是他在這兒充當少爺,石家早就絕後啦。
「這個,嗯,那個……」石鉅象偷瞧夫人一眼,語氣打結。「你二十歲才和姑娘在一起,不像我,不、不是我,你爺爺他們十二、三歲就成天跟丫鬟廝混睡覺,當然精血過早衰敗,怎麼生也生不出來了。」
「老爺,你本事如何我是最清楚了,可別怪我沒為伯樂添上幾個弟弟!」石夫人怨恨地看他。
「這……扯到哪裡去了!」石鉅象趕緊拉回正題。「伯樂,楊大掌櫃顧慮得很周到,關了艷香閣,你叫裡頭的姑娘呀嬤嬤呀龜公呀丫頭小廝哪兒去討生活?我們總得替人家想想。」
「都安排好了。柔兒,你幫我說說。她好聰明,這都是她的主意呢。」石伯樂語氣興奮地拉過曲柔。
面對石鉅象,曲柔低眉斂目,不卑不亢地道;「石老爺,石家家業很大,用的人也多,只要稍加留心,便可妥當安置所有需要幹活兒的人們;至於姑娘們想嫁人的、回家的,石少爺送她一筆錢,沒地方去的姑娘就請人教授製衣裁縫的手藝,將來可以在石家新開的衣鋪子謀生賺錢。」
「姑娘們對這樣的安排都很高興呢。」石伯樂開心地補充道。
「老爺,又花掉上萬兩銀子呀。」楊西坡始終哭喪著臉。
「哎呀,楊西坡!這是我石家的錢,又不是你的錢。」石伯樂笑瞇瞇地道:「還是讓你少了中間揩油的機會?沒關係啦,我再給你加年俸,作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