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曲柔一聲討厭還沒說完,臉上就讓他香了一個。
「我現在終於懂了,你說的討厭,就是喜歡。」他黑眸發亮。
「討厭!你越來越油嘴滑舌了,沒正經。」
「那你來親親我,看我的嘴巴油不油,舌頭滑不滑?」
「去!」曲柔嬌笑如鈴,雙手輕推他的胸膛,想要搔他的癢,既而聞到他香香的憨奶味,忍不住將臉頰偎了上去,感受他那強勁有力的心跳。
失而復得,她珍惜每一刻的相處,然而她心底仍有最深的憂懼。
「相公,你會不會魂飛魄散?」她終於問了出來。
「還在想大姐跟你說的事?」石伯樂輕撫她的臉頰,自在地笑道;「別擔心啦,我以後跟閻羅王討個商量,既然我不當仙了,那就讓我當個人,將來我們手拉手去過奈河橋、喝孟婆湯,我跟你一起世世輪迴。」
「他會答應嗎?」她害怕地問道。
「不答應哦?那我去吵他,吵到他答應為止。」
「相公,我要先去閻王那兒,求他將你載人生死簿,讓你世世為人。」她抬起臉,明眸大眼有著不可忽視的堅定。
「我可不許你沒事跑去找閻老頭喝茶。」他還是輕鬆地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事情沒我大姐說的那麼嚴重啦。」
「真的?」
「真的!」他用力點頭,咧開笑容道;「瞧瞧做人多有趣,每一世來一遍,什麼樣的角色都能紮實活過,那我的生命可比神仙熱鬧太多了。」
「萬一你下輩子很窮苦,你還能玩得這麼開心嗎?」那興奮高亢的語氣衝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她笑著伸出指頭戳戳他。
「窮苦有窮苦的玩法呀。我沒錢幫柔兒買簪子,自己削一支;我苦哈哈在田里幹活兒,為的就是等柔兒幫我送飯、送涼水,等有了收成,攬了錢幫柔兒買布做衣服,還有……」
「等等!誰還跟你當夫妻呀。」她笑意甜美。
「也許,命運無法強求,但只要緣分夠深,我們下輩子一定還會再相見。」他捧起她的臉蛋,深深注視,心頭激盪著為人的澎湃情感。
百年歡樂,勝於千年孤寂,就算只有短短數十年,只要認真活過,愛人、被愛,那他這一輩子就值得了。
「相公……」她讓他看得心跳加速,臉兒更紅了。
「柔兒,我愛你。」他溫柔地覆上她的唇瓣。
四大丫鬟正端著午飯進門,一見小兩口柔情纏綿,一個個掩嘴偷笑,又輕悄悄地掩上房門離去。
伶俐的丫鬟就該等他們親累了、喊餓了,再過來服侍吧。
*** *** ***
珠寶鋪子裡,七、八個女人吱吱喳喳,熱鬧地挑選首飾。
「柔兒再三天就要當新娘子了。」曲家大嫂拿著一對金手鐲,喜氣洋洋地問道;「你喜歡這個款式嗎?那大嫂就送你這對了。」
「謝謝大嫂,你們別破費了。」曲柔微紅了臉。
「柔兒要出嫁,大家都很高興。既然大嫂挑金鐲,我就送你項煉,你來瞧瞧喜歡哪一款?」曲家二嫂熱烈地道。
曲家兩位嫂嫂和幾位表姐妹拉了曲柔,非得要她挑揀自己喜歡的式樣,以作為曲家女眷最誠摯的祝福。
曲柔既歡喜又羞澀。總算雨過天青,即將嫁為石家婦,面對五光十色的飾物,她心情很好,也和嫂嫂們一起品頭論足起來了。
「少奶奶,原來你在這裡。」一個男人探頭探腦,一見曲柔,立即擺出謙卑恭敬的笑臉。「少爺找你去賬房。」
「哎,怎麼我們的新姑爺耐不住了?就差三天罷了,這麼急著找新娘子?」表姐妹們紛紛取笑曲柔。
來人是石家賬房夥計,曲柔笑道;「阿海,有什麼事?」
「呃,好像少爺遇到難題,沒辦法解決,我也不清楚。」
曲家二嫂笑道;「妹夫可倚賴咱柔兒了,可有什麼事情,你往來遞個消息就好,成親前不要再見面了啦。」
曲柔見阿海似乎很著急,就道;「大嫂、二嫂,沒關係的,可能要看賬冊,當下做出決定,我還是過去一趟吧。」
「柔兒也想見妹夫了。」大嫂明白曲柔在石家的份量,順水推舟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們在這兒等你回來挑首飾。」
「好。」
曲柔跟著夥計離開舖子,往左走向石家,走在前頭的阿海突然拐進了旁邊一條窄巷,一輛馬車幾乎佔據了整個路面,顯得十分突兀。
「少奶奶,其實少爺已經來了,就在馬車上。」
「他在玩什麼?」曲柔仍帶著微笑,心想相公又玩花樣了。
「少爺說有事要去西郊房子瞧瞧,請少奶奶上車。」
曲柔心中打個突。相公知道她會暈車,只要不是太遠的路程,能走路就不坐車,去西郊不過兩刻鐘的腳程,根本毋須坐車。
「相公不在這裡。」曲柔回頭就走。
巷口出現兩個壯漢,不懷好意地擋住她的去路,同時也擋住大街上往來行人的視線,步步將她逼到馬車後頭。
「少奶奶,好久不見。」馬車簾子掀開,楊西坡笑吟吟地現身。
「你……」曲柔已經意識到這是什麼狀況,張口就喊,不料身後又伸來一隻手掌,用力按住她的嘴巴,還有人強行拉過她的手臂,拿繩子綁了起來。
這裡到底埋伏了多少賊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綁人!曲柔拚命掙扎,試圖出聲求救,可是她越扭動,那只捂在嘴巴上的手掌就按得越緊,她欲張嘴咬人,那人索性拿兩手手掌按住她的下巴和口鼻。
「噓,別出聲,你乖乖的就沒事。」楊西坡惡狠狠地笑著。
曲柔瞪大眼睛,此刻只能以眼神來表達她的憤怒,想要踢他,卻發現連雙腳也被綁住了。
「臭小娘太凶悍了,先將她弄昏。」楊西坡冷冷地道。
壓在臉上的手掌更加用力,曲柔早已感到呼吸困難,她困在幾個壯漢圍起來的肉牆裡,無法掙出;手指微微一動,想要反擊,然而力氣正在消失,氣息也在消失,喊不出聲音,吸不到空氣,她吃力地望向天際,朗朗天際似乎變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