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魯傑攬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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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婉霓百般無奈的趴在花廳的小圓桌上,低歎了一口氣,心頭亂得像幾團棉線糾在一塊兒,分不清循著哪條線才找得著線頭。

  這葛大熊還真是她的對頭冤家,越想擺脫就越纏得死緊,纏到後來,她都快要習慣他莫名其妙的就會冒出來了。如果哪天他真都不來纏她,說不定她還會渾身不對勁哩。

  忽然,婉霓有種被盯住的感覺,但那絕不是葛大熊,因為她現在覺得自己就像只蹲在草叢裡的青蛙,一隻背後有條毒蛇想一口吞下她的小呆蛙。

  「是誰?」

  婉霓轉過身四處張望,但這小花廳繡房裡連只撲著燭火的飛蛾都沒有,哪裡有半點人影?

  「是青青?還是紅紅?」

  青青和紅紅是表姐派來服侍她的兩個婢女。她心底還暗自偷偷取笑過表姐,怎麼給婢女們喚的名兒一點兒新意都沒有。

  「是我糊塗了嗎?怎麼老覺得這屋子裡還有別人呢?」婉霓自言自語地咕噥著,還是覺得背後就快讓某人的目光射穿了幾個大洞。

  「是還有別人。」

  好清脆、好嬌柔的聲音……婉霓眼前一花,面前就站了幾個俏生生,穿著綠色衣裳的姑娘。居中的一位姑娘身上卻是穿著紅衫裙,更是艷得讓人快睜不開眼。

  那位紅裙姑娘很年輕,很美,烏黑的頭髮、明亮的眼睛,正是每對父母都想有的那種女兒,每個男人都想要有的那種妹妹,每個小伙子都想有的那種情人。

  可是那位姑娘直直盯看著她時,眼裡卻充滿了懷恨和怨毒,讓她不由自主地覺得有陣寒氣從心底一直冷到指尖。

  她這裙兒染得真美,是外域來的染料嗎?在哪兒買的?婉霓好想這麼大咧咧的直問,可是她總是個大家閨秀,當然得力圖端莊,所以她只有輕輕地含笑開口,「姑娘,這樣夜了,有什麼事嗎?」

  那紅裙姑娘貓兒樣的圓眼一瞟,見婉霓對她們突兀的出現竟然一點兒也沒顯露出驚慌模樣,而且還能以穩定的語氣說話,有些感到意外。

  「你就是宮婉霓?」

  嬌蠻的口氣絲毫沒有掩去紅裙姑娘的美艷,反倒更襯出她動人心魄魅人面龐的靈動。高高挑起的柳眉、高高翹起的眸角、高高的個兒,和婉霓南方小家碧玉的含蓄秀麗一相比較,更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是的。」婉霓微微揚起合於規範的閨秀淺笑。

  「和一俠哥哥訂親的宮婉霓?」

  一俠哥哥?惡!真肉麻。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不過好似大江南北都已經知道這回事一樣,容不得她否認。

  「是的。」

  「我要你這醜丫頭馬上去跟一俠哥哥退了這門親事!」

  紅裙姑娘的傲慢讓她的眸更添了股光彩,可惜婉霓不太懂得欣賞。

  「婚媒之事要由家兄作主,婉霓是沒法子拿主意的。」婉霓笑得很是溫柔。

  哼!說她是醜丫頭?自己才是惡妖女咧!就算她不是傾城傾國的大美人,但也沒人說過她醜。退親?百八十年前她就退了不下千回啦,可那「一俠哥哥」就是硬纏著要娶,她有什麼辦法?

  「不要臉!死纏著要嫁給我的一俠哥哥,也不怕別人笑話。」

  哼,本來姑奶奶不想嫁的,現在衝著這看起來就討厭的怪女人,這會兒倒是非嫁不可了。想做小的話,備上六十車大禮,先向我磕上一百個響頭再來談,不然就回家去拿麵線上吊吧!

  「葛家三公子托媒過門提親,亦非婉霓所能主意,姑娘言重了。」

  「等我劃花你那張醜臉,看你還能不能嘴硬!」

  銳光一現,那幾個瞧起來像是侍婢的綠衣姑娘,皆從袖裡溜出了把快利薄刃握著。

  亮晃晃的刀光使婉霓腳底心猛沁出汗來,但她仍是強持鎮靜,「這裡是知縣府衙,姑娘想肆意行兇,未免也太罔顧法紀了。」

  老天,誰好心的快來救救命呀!

  如果可以,她還真想像被屠夫在屁股蛋兒砍了一刀的驢兒一樣,不顧宮家大小姐的端莊形象,大吼大嘶地逃跑得不見蹤影。

  「先割下你的舌頭省得你嚷嚷,不就沒人知道我在這裡做了些什麼美事了嗎?」

  紅裙姑娘一說完便咯咯笑起來,聲音比搖動銀製的鈴鐺還要悅耳好聽。但是婉霓卻覺得她那笑聲比夜半鬼哭還來得讓人毛骨悚然。

  婉霓一步步往後退,紅衫姑娘一步步往前踩,直退到了壁牆時,婉霓後背的衣衫已經讓冷汗完全浸透了。

  兩個姑娘四隻大眼,羽睫都還未眨動半毫,婉霓左肩琵琶骨下、胸乳上方,已經刺進了把亮晃晃的尖刀。

  尖刀透過背心,像根鉚釘一樣將婉霓釘在牆上,但她只是瞬間死白了一張粉臉咬著牙悶哼了一聲,並沒有發出尖叫。

  因為婉霓雖然怕死,但她更怕一出聲叫嚷引來表姐、青青、紅紅,還是白白、綠綠等一干女眷來陪著她下葬。尤其小源又纏她纏得緊,常常夜裡吵著要來和她一起睡,這場面讓小孩子瞧見了怎麼是好?

  「別擔心呵,我不會直捅你的心窩讓你死得痛快的。你現在一定感到奇怪,怎麼還不覺得很痛?因為這刀尖上早抹上了麻肌藥汁,為的就是要讓你眼睜睜的看我怎麼一片片割下你的肉來。可知道我一下刀要『擱』在你身上的哪兒?」眉兒、眼兒都在笑的紅裙姑娘,此刻看來竟是無比美艷。

  婉霓如果真是回答了她,那她就是瘋了,所以她只是閉緊已無血色的粉唇不語。

  她胸口的肌膚緊緊的包裹住那柄又薄又利,像蟬翼一樣的尖刀,所以鮮血並沒有大量的湧冒出來沁濕她的衣衫,但是她已經開始感覺到氣力和神智在漸漸的流失。

  「為什麼不叫喊呢?你不怕嗎?」

  紅裙姑娘纖白的手指柔若春筍嫩忽,但五根塗著鳳仙花汁的紅指甲,現在婉霓的眼中看來,卻像是五柄奪命的小刀。

  輕柔地握著另一把刃匕,滑過婉霓潔白細緻的頸項肌膚,紅裙姑娘滿意地看見一條細細的紅色血線隨著刀路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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