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恭兵神情凝肅,「我心裡有數。」
他這麼一說,資深秘書也不好再說什麼。
「津川先生,」安籐問道:「神田商事那邊要不要跟他們知會一聲?」
「神田商事那邊就交給我處理吧。」他睇著低頭啜泣的琉衣,「裡見。」
琉衣抬起臉,「是。」
看見她才一會兒就哭紅了雙眼,他百般不忍,但神情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冷肅。
「幫我把這個拿到樓下的企畫部。」他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她,「然後到對面公園吹吹風,下班前再回來。」
她畏畏怯怯地接過牛皮紙袋,一臉的羞慚。「是……」
她知道她犯了一個很難被原諒的大錯,也知道他此時該有多麼的生氣。是的,她確定他是生氣了,而且氣到不想看見她待在秘書室裡。
到對面公園去吹吹風?依她看,接下來他搞不好要叫她去喝西北風了。
恭兵深呼吸了一口氣,「現在就去。」說罷,他轉身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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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司對面的小公園裡,琉衣止不住的掉淚。
不是因為被罵、被指責,而是因為深深的自責。別說別人不能原諒她,就連她都原諒不了犯錯的自己。
她怎麼能犯這種錯呢?就算有再多煩心的事困擾著她,她都不該……
是的,今天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後,她就一直神不守舍。也就因為這樣,才會誤把相田商事當成神田商事。
剛才要不是有安籐小姐替她說話,她可有得受了。
好不容易考進了秘書室,她居然犯這種錯誤,她真的太糊塗了……
忖著,她難過得掩面而泣。
「你還在哭?」突然,有人對她說話。
她一震,抬起頭來。
他,此時就站在她面前,而臉上的表情已不似剛才在辦公室中那般冷峻嚴厲。
「津……津川先生?」她驚疑地望著他。
他怎麼會跑來這兒?他不是在生氣?不是不想見到她在他視線所及之處?
不,現在的他,看起來不像在生氣,倒是用一種非常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我叫你到公園吹吹風,不是叫你來哭的。」恭兵在她身邊坐下,神情平靜而輕鬆。
「啊?」她臉上眼淚末干,兩眼紅通通的望著他。
「每個人都會犯錯,不要放心上。」他淡淡地說。
她一怔,疑惑地問:「你沒生氣?」
他挑挑眉,「沒有。」
「可是你剛才的表情很……」
「很可怕?」他一笑,「不然你要我怎麼對你呢?在那種情況下,我能安慰你嗎?」
她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她犯了錯是不爭的事實,要是他又當著大家的面……別說是安慰她了,就算是給她好臉色,都會教她成為眾矢之的。
「要你暫時離開秘書室是為了你好,不是因為我生氣。」他說。
知道他其實用心良苦,她內心一陣激動。
對一個上午才惹他生氣,下午又出紕漏的女人,他為什麼能這麼的溫柔呢?
「對不起。」她懊悔地咬了咬唇,「我犯了這種不可原諒的錯,造成公司及客戶的……」
「都解決了。」他打斷了她,「你不必擔心。」
「可是神田商事那裡……」
他撇唇一笑,帶著點開玩笑的口吻,「你忘了我跟神田商事的千金有曖昧關係嗎?」
她一頓。他在自嘲,但卻也剌中了她。
想到自己先前還指責他所謂的曖昧策略,而現在……他的曖昧策略派上了用場,而且是用來替她解圍。
她覺得好羞愧、好丟臉。
「天大的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放心。」他說。
想起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她胸口一陣翻騰,眼淚又不聽使喚地流下——
「你怎麼又哭了?」
「真的非常對不起,我……我今天心不在焉,我……」
「為什麼心不在焉?」他問。
「因為早上我……」她差點兒衝口而出,但又覺不妥而打住。
她能把一切歸咎於早上發生的事情嗎?那麼一來,她豈不是也等於在怪他?
看見她那掙扎的、為難的、苦惱的表情,他知道讓她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事情是什麼了。
「看來都怪我……」他蹙眉苦笑。
「不,」她怕他以為她是在卸責,急忙解釋:「不管如何,發生這種事是我個人的疏失,跟津川先生無關,也跟安籐小姐無關,都……都是我……」說著,她又掉下眼淚。
「早上的事,我很抱歉。」他語氣平靜誠懇,不像在說場面話,「造成你的困擾及不愉快,不是我原先所預料。」
「津川先生……」
「我想讓你知道,那不是我一貫的作風,」他說,「你在秘書室也行一段時間,應該知道我平時是怎麼跟女性部屬們相處的。」
是的,她當然知道他跟女性部屬們一直保持著該有的分際及距離,而那也是她無法理解且諒解的……
「你心裡一定懷疑,既然我一直拿捏得很好,為什麼卻對你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他沉默了幾秒鐘,「我不是登徒子,也不是會假藉公事或仗著自己是老闆而輕薄女性部屬的混蛋。」
「那麼為什麼在電梯裡,你……」
「我比你還想知道為什麼。」他直視著她,眼神幽深而熾熱。
迎上他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我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會那麼做,就像著魔似的,」他微叫起濃眉,「當我回過神來,我竟然想再吻你一次。」
聽到他如此直接且坦誠的說明,她心裡一陣狂震。
他不是因為一時衝動?不是因為覺得有機可乘?不是因為其他不可原諒的原因?
「相信我,我亂了。」他凝視著她,眼底有著深濃的歉意,「我的心,亂得讓我生平第一次起了蹺班的念頭。」
她一怔。他想蹺班?難道他跟她一樣,都因為電梯裡的那一吻而輾轉難眠?
「雖然我最後還是進了辦公室,卻為了避開跟你碰面的尷尬,而提早上班。」他眉心一攏,「老實說,這不是我的個性,我不是那種遇事只知一味逃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