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上,白正因為一路顛簸,再加上勞心勞神,病情更加難以控制,只是不停地吐出黃色的膽汁。何素想要去煮藥,卻突然記起自己出門太倉卒,居然忘記帶藥了,她趕緊跑下樓,在樓梯上卻撞上一個人。
「小姐,您這麼著急要做什麼?」
何素覺得他有些面生,一時間想不起他到底是誰,不過看他這樣叫她,心想大概就是白家的人,於是便說;「你來得正好,我爹現在痛到不行,你趕緊回白家找少風,要他帶著藥,趕緊到這裡來救人。」
那人雖然答應,卻又不行動。
「怎麼了?還下去嗎?」
那人這才應聲出了天風樓,臨行前還不時回頭看,與她的眼神相遇時便趕緊避了開來。
何素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心上記掛著白正的身子,也就沒有在意。
沒想到半個時辰之後,早該來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而白正的情況則又嚴重了幾分,她不禁埋怨她的丈夫怎麼這樣不知輕重,還像一個孩子一樣懶。
她看情況也不能再拖下去,只好披了件斗篷步行回去。
一回到家,她先去白正房間拿了藥,然後又到自己的房間找夫婿,可是門卻緊緊關著,她在門外大聲叫道;「少風!少風!」叫了許久,卻依舊無人應答。
她推門進去,裡面卻是空蕩蕩的。
「這個少風是怎麼回事,不是要他在家裡等我們回來的嗎?居然也不在。」正要轉身出門,她卻在床腳邊看見一個黑色的牌子,覺得古怪,就過去拾了起來。只見那上面卻刻著幾個字——滅神教教主
軒轅非。
她心頭立刻大亂,直覺地認定她的丈夫可能已經遇到麻煩,如果不是這樣,也不可能在此刻這樣關鍵的時候失去蹤跡。「這下糟了!少風不會武功,要是真的被他們那些人捉到,豈不是在劫難逃?」這些日子以來,她常常聽到一些關於滅神教的傳聞,知道他們都是心狠手辣的無情之輩,再加上她自己對軒轅非的認識,也知道他是那種只要看不順眼就能夠手起刀落的傢伙。
一想到這點,她手裡的藥盡數落了下去。
她沒有去拾,只是匆忙離開了房間,卻看見在迴廊之處有一個身影一晃而過,似乎像在逃避她似的。她心中起疑,就大聲喝道;「什麼人,還不出來?」
那人見沒法躲開,只好又走了出來,不過卻一直低著頭。
可是,何素卻馬上認出了那人。他就是在天風樓中看見的那個下人!
猛地,白正和白豈舒那日的談話躍上心頭,於是她故意試探。
「叫你來取藥,為何你卻在這裡?」
「我才要給小姐送過去呢,沒想到小姐心急,自己就來了。」那人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臉色回答。
「是我心急嗎?還是你自己沒有來取?」
「小姐您別瞎說了,我不來取,還能做什麼呢?」
她冷冷一笑,「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您瞧,姑爺才把藥給了我,我這不是要給您送過去了嗎?」他把手裡的東西舉起來給她瞧。
她一聽他提起姑爺,情不自禁就問;「姑爺?你看見少風了?」
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
「那他人呢?!」
「姑爺一定在房間吧,剛才就是他把藥給小的。」
她倏地動怒,「在房間?!那你去把他給我叫出來呀!」
那人裝腔作勢地走到門前,朝著裡面叫了幾聲姑爺,等了一會就說;「小姐,我看姑爺大概覺得房間裡面悶,所以出去走走,您也不要太著急了。」
她哼了一聲。
那人見她不再問話,以為已經順利過關,自然就鬆了口氣,「小姐要是沒別的事,小的就去天風樓送藥了。」
「不用了!」她叫住了他。
「不用了?」他疑惑地回頭。「難道是老爺好了?」
「老爺沒有好,不過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什麼事情呀?小姐,有什麼事情等我送了藥回來再說也不遲,老爺的病可是不能拖的。」他舉步要走。
她一聲厲喝,「站住!」
他不安地轉頭。
「你過來幫我看看這東西是什麼,我剛才在房間裡面撿到的。」她從懷裡取出那個黑色牌子。
那人接過來一看,面色豁然大變,何素心中也就明白了八、九成。這滅神教果真有人混進了白家,躲在天風樓裡有所圖謀。
「這東西,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不知道?自家的東西也不知道嗎?」她反問。
他尷尬地笑,「是咱們自家的嗎?小的確實沒有見過。」
「混賬東西!到了現在你還要和我裝傻嗎?這上面刻著的,不就是你們教主的名諱嗎?你難不成是患了失憶症了?」
那人也看出來這個白家小姐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事情,生怕她喊了出來,破壞教主的整個計劃,所以沒有多想,突然整個身子向前一傾,然後以左手手掌印上何素的胸口,雖然只用了五成之力,但是何素只不過是個沒有武功保護的女子,自然不能承受這些力量。
她眼前一花,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倒塌,接著軟軟地倒了下來,可是並沒有碰觸到冰冷的地面,而是進入了一個男人的懷抱。
昏沉中,她似乎看見了男人模糊的輪廓,美麗且讓人過目不忘,是那個男人,滅神教的軒轅非。
她想要問他到底做了什麼,還有她的丈夫去了哪裡,問他白正的解藥,還有天風樓的事,她有太多問題了,可是卻只能無力地癱在他的懷裡。
「教主,小的——」那人跪在地上。
「是你傷了她?!」幾乎冷冽的聲音打斷了那人未競的話。
「白綾發現了我,所以小人——」
可是,軒轅非卻根本沒有聽他解釋的耐心,寬袍一甩,那人受內力所動,不由得後退了好幾步,口中更加氣血翻騰,可他不敢擦血,仍舊低頭跪著。
「我只問你,是你傷了她?」
他誠惶誠恐。作為他的屬下,他當然清楚自己這個教主有多麼殘暴無情。「是小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