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別睡了,醒醒啊!」她的聲音中很明顯地帶著掩不住的恐慌。
小虎依舊軟癱如泥,小小的腦袋軟軟地垂在婉竹的臂彎中,隨著她的動作而晃動。婉竹張著嘴瞪著小虎好半晌才慢慢抬起頭來,臉上寫滿了無助與恐懼。
「小虎……病了嗎?」她抖著嗓音問。
柯季倉和周素宜再次對視一眼,周素宜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柯季倉只好擔下宣佈噩耗的任務。
「小妹,小虎它……死了。」
「死了?!」婉竹雙眼睜得大大的,似乎不太能理解父親說的話。
「我早上在院子裡發現它時它就已經沒氣了,連救它的機會都沒有了。」周素宜歎道。
好一會兒後,婉竹才聽懂了母親在說什麼,可是她無法接受這事實。
「不,怎麼可能?」她猛搖頭。「你騙人!」
「我們沒有騙你,小妹,」柯季倉撫慰地拍拍婉竹的肩頭。「小虎真的死了啊,你自己看清楚一點就知道了。」
婉竹呆呆地瞪著父親好一會兒。
「不、不會、不會!」又瞪回恍若安睡的小虎。「它怎麼可能就這麼突然死了?它不會死的,它不會的!它又沒生病,也不老……它不會死,不會現在死,不會的,不會的!」
「小妹,它是死了啊。」周素宜無奈道。
「不!」婉竹突然尖叫一聲,旋即轉身衝向自己的房間。
「它是在睡覺!它沒有死,它只是在睡覺!多睡一會兒它就會醒了!是的,它就是愛嚇人!可是我不會被它嚇到的,這次絕不會被它嚇到了!」
☆ ☆ ☆
他回到自己的軀體後不知昏睡了多久才恢復神智;剛一清醒時本能的就想睜眼,卻在聽到身邊有人時硬是給忍了下來。
人們在他身邊來來去去,醫生、護士;檢查、討論。
終於,也不知道是何時——上午?下午?晚上?不知道,可是他的身邊終於一無半人了。
悄悄睜開一絲細縫,確定真沒人之後,他才放心大膽地張開眼打量自己待了將近半年的環境,接著就開始試著控制自己的四肢軀體。
該死,完全不聽使喚!
他知道自己身上無論有什麼傷都早就好透了,是長達幾個月的昏迷令他孱弱氣虛,他自己都能猜想到自己肯定瘦了一大圈。而在他尚未康復之前,任何人都能對他為所欲為,譬如給他打一針不該存在人體裡的藥物,或者索性直接悶死他。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
他媽的趕快逃命啊!
第四章
柯家客廳裡,五缺一的家庭會議正在進行當中。
「這樣不行啊,媽,自從葬了小虎之後,小妹已經躲在自己房間裡兩天了,不上班、不吃飯、不喝水、不洗澡,她……」柯瑞文憂心忡忡地瞄樓梯一眼。「我們得想辦法讓她出來才行,否則她早晚會病倒的。」
「真沒想到她會為了小虎而傷心到這種程度,」柯瑞龍歎道。「以前也不是沒有寵物死過,可她哭上一哭,再思念一段時間也就淡忘了,從沒像這次一樣,一開始就把自己關在房裡虐待自己,這簡直是……是……」
「季倉,想想辦法啊!」周素宜無措地拉拉丈夫的手。「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哪,每個人都去勸過了,可她就是鎖著自己不出來,我想……看看能不能再去找只和小虎一樣的虎斑貓來,或許……」
「沒用的,媽,」柯瑞文打岔道:「就算能找到另一隻和小虎一模一樣的,小虎的個性可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沒有哪隻貓能和它類似的。而小妹會那麼疼小虎,不就是因為小虎特異的貓性嗎?光樣子像是不行的。」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她……」
下文被電話鈴聲打斷了,周素宜禮貌地煞住話等待大兒子接聽電話。
「喂?……是……喔,請等一等。」柯瑞文將電話送給父親。「爸,找你的。」
柯季倉順手接過來。
「喂,柯季倉,請問哪位?」才剛問完過兩秒,他便震驚地「嗄」一聲猛跳起來,其他三人都為他這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能做出如此神勇的虎躍動作而感到既讚佩又詫異。
「什麼?你是……」他倏地住口,旋即又點頭又應是。「是是!我明白……好……謝謝……不會,不會!絕對不會……瞭解了……好,我立刻就去……不會……知道了……好……好……是,馬上!」
一放下電話,三張好奇的嘴立刻同時打開,卻沒一張能快過柯季倉的機關鎗。
「阿文,你馬上把你的東西整理一下搬到阿龍的房間;素宜,你把阿文的房間盡量整理乾淨舒適一點,待會兒有個重要客人會住進去。之後再去準備一些餐食,病人要吃的流質類,越營養越好!阿龍,你跟我一起來!」
三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柯季倉已經拉著柯瑞龍如旋風一般捲出門去了!
約莫一個鐘頭後,大門電鈴一響,客廳裡等待多時的柯瑞文便衝出去開門,周素宜也探出廚房口張望。
不一會兒,柯氏兄弟便左右扶持著一個瘦高頎長的男人進來,而那男人一碰上沙發便整個人癱瘓似的垮下了,同時也放鬆地吁出一口氣。
「天哪,累死我了!」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男人,不是洋人,也不是混血兒,但五官輪廓甚至比西方人還要深邃,尤其那雙深沉如幽潭般的眼眸,即使疲憊難掩卻依然如此明亮懾人,還有幾許幽默閃爍。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雙頰上酒窩不笑亦現。或許蒼白憔悴,但醇厚的男性魅力依然驚人無比。
那是一個會令女人一見傾心的男人。
也是一個會令女人心碎的男人。
更是一個會令同性妒忌的男人。
不必介紹,大家都知道他是誰,只是對他會選擇到柯家來靜養感到很奇怪。
「有什麼可以吃的嗎?我快餓死了!」
一聲令下,周素宜匆匆忙忙到廚房端來一鍋稀飯,她拿小碗舀著,還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