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停下手中的擦拭動作,憐憐驚訝地說:「你要我自己回去嗎?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回去啊,或者你可以叫莫森送我……。」
「我沒說要讓你回去,」
「可是……。」
「你想在哪裡結婚?」
「結婚!?你……!」驚叫聲驟然止住。過了好一會兒,憐憐又開始揉擦他的頭髮。「你知道我不能和你結婚的。」她平靜地說。
「為什麼?」
為什麼他特別愛問為什麼呢?憐憐無奈地歎口氣。「你知道為什麼,我不想你死,就這麼簡單。」
黑聖倫撇撇嘴角。
「我不會死。」
「會。」
「不會。」
「你會!」心中一把無名火開始燃點,憐憐口氣不善地升高了聲調:「我告訴過你我剋死了多少男孩子了不是嗎!」
黑聖倫嗤之以鼻。
「你克不死我。」
「你會!如果你和我結婚就會!」她跳下床,雙手叉腰站在黑聖倫前面。「你不要不信邪,等你停止呼吸那一刻才相信就太遲了!」
黑聖倫冷眼注視她。
「到哪裡結婚?」
「你的腦筋是水泥做的嗎?怎麼講不聽啊!」憐憐大叫。「我會害死你的!你聽不懂嗎?會死掉!會被埋在土裡、會腐爛掉。會變成土裡的養分、會變成一副骷髏,那樣好看嗎!」
黑聖倫恍若未聞。
「到哪裡結婚?」
「啊!」憐憐尖叫一聲,把浴巾往黑聖倫臉上一扔,忿忿地轉身繼續整理她的行李。「我自己回家!」
黑聖倫猛然站起來,睡袍從他肩上滑落下去。
「不准你回去!」
憐憐用力把一件昂貴的背心裙胡亂塞進行李箱。「懶得理你!」
綠光乍然暴射,憐憐辛辛苦苦整理好的行李全被翻開灑了一地。憐憐愣了兩秒,隨即跳起來衝到黑聖倫面前,兩隻小拳頭奮力捶打著他的胸膛。
「你這王八蛋!我整理好久了,你居然……!」
黑聖倫抓住她兩隻手腕把她往床上一扔,整個人隨即覆蓋上去,一手抓住她兩隻掙扎不已的爪子壓在她頭頂上,另一手則蠻橫兇猛地撕開她的衣服,凶殘的戾氣佈滿俊美的臉龐,他粗暴陰狠地瞪著她。
「你是我的,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絕不!」
※※※
兩個鐘頭後,一條嬌小身影賊手賊腳地溜出了旅館,緊張兮兮地搭上往馬可孛羅機場的電動船。
又過了二十分鐘,旅館內驟然爆出一聲驚天怒吼。
慌慌張張到了機場,在結結巴巴的詢問之下,憐憐才知道要回家還得先到紐約再轉機到台灣,不再多問什麼,她立刻訂了下一班往紐約的飛機票!
馬可孛羅機場的候機室內,憐憐焦慮不安地頻頻察著手錶,每隔五分鐘就跑到櫃檯問一次。
「請問到紐約的班譏……」
「還有十五分鐘,小姐。」
「十五分鐘,還有十五分鐘……。」她喃喃念著坐回原位,「老天保佑,保佑他還在睡……菩薩保佑,保佑我平安上飛機……觀音保佑,保佑我順利到紐約……上帝保佑,保佑我……咦?……。」
整個候機室突然變得寂靜無聲,事實上,連外面大廳也毫無聲息,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側耳靜聽遠處隱隱傳來的風聲呼號,心中不安的猜測那是什麼聲音。
而隨著風嚎逐漸增大,地面也開始搖晃震動,驚恐開始出現在每一張臉孔上。
不到十秒鐘,狂風怒吼仿似天神震怒,天搖地動有若魔王降臨,颶風強拍猛打著玻璃帷幕,站著的人因劇烈的晃動而摔跌地上,放在地上的行李雜物滑過來溜過去。
「怎……怎麼回事!?」憐憐下意識地抓緊椅子扶手,惶然抬頭張望。
候機室裡的人全都驚慌互視,失措無助的母親緊摟著驚嚇哭號的孩子,恐慌的妻子躲在怔仲不安的丈夫懷裡。惶亂抖顫的男人、驚懼尖叫的女人、哽咽哀泣的幼兒,再加上猛然傳來的劇烈撞擊聲和隨之而起的轟然爆炸聲,炫目的火光穿過透明玻璃帷幕投射在每一張驚悚的臉上。
在一片慌亂哭叫聲中,一個褐髮男人衝進大廳中惶急掃視一圈後,腳步踉蹌地又衝進候機室裡,終於在出境口近處找到憐憐。
「小姐!快!快跟我走!」
仍然緊抓著椅子扶手,憐憐抖著嗓音驚呼:「莫森……你怎麼……」
「小姐!別再說了,快跟我走!」莫森滿面恐懼之色,硬拉起憐憐,「主人生氣了,只有你能阻止他,快點!」
「天啊!是他!」
在猛烈的搖晃中,莫森扶著憐憐跌跌撞撞地來到機場大樓的屋頂與同樣驚懼的海奇會合,上面的風勢強烈到讓他們只能在地上匍匐爬行,海奇與莫森護著憐憐往孤立在前方的男人爬去。
黑聖倫雙腿跨立,穩挺如山,狂亂飛舞的長髮有如妖魔的催魂索。他雙手高舉向天,唇角噙著一抹殘暴冷酷的陰森笑意,令人毛骨悚然的妖邪綠光彷彿雷射光般直直射向飛機跑道。
憐憐爬到他身邊抱著他的大腿。
「不要!聖倫,不要啊!我不走了,我不走了!聖倫,求求你!不要生氣了,我發誓我不走了!聖倫,我發誓啊!」她哭喊著。
但是,風勢不減、晃動依舊,爆炸聲持續傳來。
「好,好!我們結婚!我們結婚!你要是死了,我會陪你一起死!我們一起死!我們一起死!」憐憐哭叫。「聖倫!巴黎,我想到巴黎結婚!聖倫,我們到巴黎結婚!聖倫,聖倫!求求你,住手啊……!」
綠光倏然消失,就像開始時一樣迅速,驚天動地的異象在十秒鐘後驟然停止。
憐憐仍然緊抱著黑聖倫的大腿,她仰起密佈淚痕的小臉蛋,黑聖倫正俯首凝視著她。
「我們……我們到……到巴黎去……聖倫……到巴黎……。」憐憐抽噎著。
又看了她好一會兒,黑聖倫才伸手扶起她,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我不喜歡看到你哭,以後不許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