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島主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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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你到底要怎麼樣?」他咬牙切齒地問。

  看了看一副吊兒郎當純粹看熱鬧神情的安建平,又瞟一眼那兩張寫滿無助、乞求的臉孔,佟心蕊抓抓腦袋聳聳肩,而後往麥可和傑一指。

  「讓他們留下來。」

  黑毓爾冷冷地盯住她片刻。

  「如果到明天早上七點你還認得他們,我就讓他們留下來。」

  佟心蕊登時傻了眼。那怎麼可能?

  似乎看得見她腦海裡的思緒,黑毓爾眼神輕蔑地又加了一句:「你不敢?」

  三個字立刻激起佟心蕊的雄心萬丈。

  「誰說不敢?」

  她大聲反駁,不知底細的麥可和傑雀躍得險些跳起來,已知後果的安建平卻是搖頭歎息不已。

  翌日清晨五點多的安家客廳裡,電視螢幕上的緊張懸疑片「是誰在按門鈐」正上演到最緊張的時刻,安建平頗富興致地等待著兇手真面目曝光的那一剎那;黑毓爾雙臂環胸冷眼斜睨著已經歪靠在他肩上的佟心蕊,後者滿眼烏黑地重重點了下腦袋後,隨又迅速抬起,繼而驚訝地望著兩個緊張萬分直盯著她的年輕人,詫異地問:「你們是誰?」

  麥可和傑不敢置信地面色一慘。

  「滾!」

  主持婚禮四十多年,什麼樣的新娘子沒見過,哭泣的、生氣的、漂亮的、醜陋的、不情願的、死死板板的、興高采烈的,甚至缺手缺腳的都有,可長眼睛就沒見過這麼愛搞鬼的新娘子!

  髮色蒼白、滿面皺紋的神父暗歎,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一下子埋怨花不夠多,一下子又不滿燈光太暗,要不就抱怨觀禮的人太多了,等個半晌又說她肚子餓了,甚至要求婚禮暫停去抓抓癢……這全是在他開始念婚禮禱辭後才發作的。

  新娘的父親直翻白眼,新娘的哥哥拚命歎氣,觀禮的賓客眼看著就要忍不住爆笑出來了,唯有漂亮得不可思議的新郎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神父終於決定打破他四十多年來的習慣,縮減前面瑣碎的禱辭,直接跳入最後階段。

  「你願意娶佟心蕊為妻,終身愛她、敬重她、保護她,無論她健康或生病,在你有生之年對她一個人忠實嗎?」他對著新郎說,不確定這個生平僅見最冷漠嚴酷的男人是否會回答他。但!

  他回答了:

  「我願意。」

  年老的神父顫巍巍地鬆了半口氣,再繼續愍著另半口氣轉向新娘忐忑不安地重複誓言:

  「你願意嫁給黑毓爾為妻,終身愛他、敬重他、保護她、服從他、侍奉他,無論他健康或生病,在你有生之年對他一個人忠實嗎?」他不肯定地問,覺得這個新娘可能比新郎還要難纏。

  果然……

  「我要抗議!」

  不是拒絕,而是抗議。

  觀禮的賓客們終於轟然笑了出來。

  老神父忍不住擦擦滿頭大汗,再極有耐心地——事實上已經快消耗光了!

  對新娘子擠出慈祥的笑容。

  「你要抗議什麼呢,我的孩子?」

  佟心蕊不滿地瞪著重男輕女的老神父。「為什麼我要服從他、侍奉他,他就不需要服從我、侍奉我?」

  爆笑聲更烈,安沛夫、安建平困窘尷尬得面面相覷,在彼此臉上看到亟欲逃離這場混亂的渴望。

  老神父暗叫一聲「上帝,幫助我」,而後力持鎮定地解說:「這是從古流傳至今神聖的……」

  「拜託,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是男女平等的年代耶,你講到那麼久遠去幹什麼?」心蕊不耐煩地打岔道。

  更多人笑得喘不過氣來,安沛夫看樣子就快口吐白沫了。

  老神父仰眼朝上祈求上帝的原諒,繼而努力板起臉來。

  「孩子,這是嚴肅的場合,請你——」

  「就是因為很嚴肅,我才這麼認真聽你講的嘛。」佟心蕊又打斷了他的話。

  「所以才讓我抓到你的語病了!」

  說著,她還認真地直點頭,看似對身後傳來的陣陣爆笑聲一無所覺。

  耐心終於宣告破產,神父平板地看著眼前刁蠻的新娘子。

  「那麼你是不願意嫁給他了?」

  「這個嘛……」

  佟心蕊偷瞄一眼身邊的黑毓爾,他仍是一無表情,但她卻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愈來愈寒冽邪惡的韻息。甚至……她擔憂地朝四周張望了一下,為什麼沒有人注意到整座教堂都在微微地震動了?

  她暗歎,好吧,就讓她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拯救這群正在嘲笑她的羔羊吧!

  「好嘛,我願意啦。」

  震動倏止。

  如逢大赦般,老神父喘了一口氣,隨即把握時間讓新人交換戒指,然後大聲宣佈:「現在你們是夫妻了!」

  之後,神父急忙逃開,決定該是他退休的時候了。

  第七章

  婚禮才過兩天,佟心蕊便接到通知,亞特蘭大的研究中心需重建,因此決定暫把所有的實驗統統遷移到新墨西哥州中部的地下實驗室繼續進行。

  二話不說,佟心蕊瀟灑地和爸爸哥哥說一聲莎喲娜啦就走人,把臉黑黑的新婚老公扔在後頭不管了。

  黑毓爾七竅生煙,可他還是只能隨後追上,這是他和佟心蕊說好的條件!即使結了婚,她還是不會放棄工作,她不想做一個「閒妻涼母」乖乖在家孵蛋。

  她的理由是,現在是男女平等的時代,憑什麼一定要女人放棄自己的興趣和專長來配合男人?為什麼不能反過來?

  黑毓爾想宰了父親!想宰了母親!想宰了妹妹!想宰了新婚妻子!而最想宰的人是他自己!

  為什麼總是輸父親一籌?

  為什麼要受母親威脅?

  為什麼要聽妹妹的餿主意?

  而最糟糕的是,自己為什麼對那個健忘症女人凶不起來?

  不知何時開始,不再是因為母親的威脅或妹妹的建議,他就是無法對她發火,不想讓她離開他,也不想看到她愁眉苦臉,更不願意見到她害怕;只想看她困惑著一張清麗的臉蛋攀著他的手臂悄聲問他「那是誰」,或者感覺那副柔軟豐滿而曲線優美迷人的嬌軀緊貼著他尋求慰藉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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