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紫依仍然瞪著他。「你居然會說中文!」
「是啊,」凡克點著頭。「東方語言我會中文、日文和一點阿拉伯文,還有西 方的法文、德文和一些西班牙語,非洲話我只會簡單的蘇丹語和班圖語,可是 ......」
要出電車的全滾出來了,沒時間讓她表現驚訝,紫依一把將話講了一半的凡克 塞進電車裡。
「你....幹什麼?已經擠不進去了呀!」凡克掙扎著抗議。
「笨蛋!我才來幾天就學會日本人坐電車的藝術了,你待了十天居然還不懂?! 說你呆還不承認咧!」
紫依說著同時自己也硬站了上去,後面更多的人將他們往電車中間推擠進去,明明門口就已經沒位置可站了,可是還是有人陸續往門口站,然後只見他們反身過來站在門沿上,身體還有一半是露在外面的,再聽鈐聲一響,他們便手頂著門端,屁股往後一翹便進去了,之後整個人帖在玻璃上,雨傘,裙子則被夾在門間,驚險至極,真可謂世界奇觀!
這就是日本人之所以能在短短期間內成為世界大國的最厲害本領之一﹕擠電車! ****** 住在東京是很方便的,如果不用考慮價錢的話。
東京的飯店不但為數極多,而且品質都很好,安全舒適,交通便捷,服務更是 一流。但若是想要體驗真正的日本生活,民宿是較好的選擇。
民宿是日本一般民宅提供給旅客居住的地方,設備自然不如飯店,文通位置也 大都不如飯店便利,可是相對的收費也便宜許多。
楚家的東和公司最大的貿易對象是日本商社,自然常有機會到日本出差,同樣 喜愛親身體驗異國民俗的楚綠依,紫依的大姐,頭一次出差便在當時仍在世的父 親建議下住到固定的民宿家。此後,民宿的習慣便由父親傳至女兒這一輩了。
小倉家座落於東京郊區的東十條,在十條車站下車後,紫依便和凡克安步當車住距車站有一小段距離的小倉家晃去。因為是郊區,所以那裡的居民白天大都到市區上班上爐,一路上感覺就像台灣小鎮般,不如市區熱鬧,帶著一分寧靜安詳。
在一棟四周圍有院落的舊式中型日本木條平房前,紫依從背包取出鑰匙打開大 門,迎面正好碰上恰要出門的小倉伯母。
「咦?紫依,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小倉伯母,我帶個朋友來。」紫依說著將後頭的凡克扯到前面來。「他是美 國人,但是會說日語,他叫凡克。」
矮胖福敦的小倉伯母看著凡克一身的邋遢,不由得微微蹙了眉,但抬眼又瞧見 他一臉的愍厚,便慈祥地笑了笑。「你好,凡克君。」
凡克靦腆地應道﹕「您好。」
「小倉伯母,另外一間空房租出去了嗎?如果還沒有,能租給凡克嗎?」
「好,我去整理一下。」小倉伯母答應著卻又忍不住再瞟一眼凡克髒亂的衣著。「不過,凡克君最好先去洗一下澡,等他洗好,他的房間應該也準備好了。」
在日本你會發現無論是城市、鄉村、街道上都非常的整潔,因為日本人是個相 當愛乾淨的民族,也是相當愛洗澡的民族,可以一日三洗也不厭。
紫依早被綠依警告過日本人的一些小毛病,所以小倉伯母一說,她立刻推著凡 克到屋側另建的新建西式浴室去除一身的髒臭。
踩著光滑潔淨的地板,紫依將凡克的大背袋放到離浴室不遠的房間,再回到隔 壁她自已的房間換下襯衫、長褲。
削肩T恤、短褲,穿著一身涼快的紫依晃著兩隻光腳丫子坐在庭院邊簷廊道,悠哉輕鬆地享受日式房屋內懶洋洋的光線和屋外的蟬鳴,幾乎可以凝住的時光節奏慵懶而充滿了回憶。
不一會兒,小倉伯母端著一盤茶和點心過來。
「你們大概會在家裡用午膳吧?」她跪坐一旁問道。
紫依想了想便點頭應道﹕「如果不麻煩的話。」
一般來講,不論是飯店或民宿,最多只供應一頓早餐而已。但楚家已是小倉家的老顧客,幾乎像家人一般熟稔,即使紫依是第一次到日本,但彼此在不時往來台日的旅人三不五時的談論中便已相當熟悉了。
所以一向不失豪放本色的紫依很快的就把小倉家當自己家一樣隨便,而和藹親切的小倉伯父、伯母也當她是自已子女般關心照顧。因此,不要說多一餐、兩餐,即使在那兒白吃白住,他們也不會多哼一聲。
「不麻煩。」小倉伯母笑著說。「我送紅豆飯去給親家,再順便多買幾樣菜回 來,應該不會太遲的。」
日本習俗生日要吃紅豆飯,而今天正好是小倉伯母外孫女的生日。
紫依拿起一塊栗子羊羹丟進嘴裡,再瞄一眼淺草餅。「沒關係,小倉伯母,有 這些先墊底,我們不會那麼快餓的啦!」
一個是半口日文,另一個是半口中文,加起來恰恰一口,雙方溝通起來倒也沒 鬧過什麼大笑話。
「那好,」小倉伯母站了起來。「我會快去快回,你先招待朋友,缺什麼回頭 再告訴我。」
望著小倉伯母離去的背影,紫依的思緒慢慢轉移到那個呆瓜凡克身上,猜測著凡克一開先為什麼那麼驚懼?還有他母親為什麼突然要趕他出來自立更生?而且還指明要他到亞洲來?最奇怪的是他看起來一副白癡樣,可是卻精通多國語言,甚至在他們從車站漫步回小倉家的閒聊中,一向膽大卻細心的她也可以隱約感到他精通的不只語言,但是他卻似乎極力在隱藏自己。
明明就是一個阿達,可卻是神祕兮兮的行徑,就有如他那雙銀眸般,飄忽朦 朧、神祕難測。
正思索間,傻呼呼的凡克已經洗好澡,一身乾淨清爽地來在她身邊坐下,想學 她晃動兩隻腳,可惜他的腳太長了,實在晃不起來,只能伸直擱在前方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