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手上確實有個看來像刀疤的傷痕,但二十三年前他才三歲,當時發生過什麼事他完全沒有記憶,唯一清晰的片段,只有他在紐約中國城當小混混、當偷兒,三餐不得溫飽的情形……
他之所以姓龔,是因為後來在社工人員的幫忙下,他被一戶姓龔的華人夫妻認養,那對好心的夫妻後來離異,他也逃家又重回街頭打混。直到遇上大哥赫士爵,他把他帶回台灣,栽培他、鼓勵他……在他的重視下,他開始奮發向上,樣樣都要爭取第一……
一個月前香港的石化會議上,是有幾個中東人士出席,還曾跟他打過照面,互換名片,但當時他把目標鎖定在追回媚芸上,沒有特別專注於那個沈悶的會議。
這張傳真,很可能是拿了他名片的人依照傳真號碼傳來的,但最好不是個玩笑,否則那就太殘酷了……
雖然已經二十六歲,但他仍舊渴望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即使不能相認,只要讓他見一面就好,只要一面,他心中那個無底缺口,就能完全填滿……他要的不多,卻已想過千萬次。
但他有可能會是流亡的王子嗎?雖然他深知自己的長相獨樹一格,不太像華人,也不像混血兒,在眾人中,他黝黑的膚色、立體分明的五官特別顯眼,但這一切……有可能嗎?
他的手在顫抖,心底亦是激動無比,一時間無法決定見不見這個來信者,他不想貿然行事……
畢竟從前失去的他已喚不回,未來的他不想再失去。
他壓抑著內心的動盪,詳批公司的傳真,要自己先平靜下來,再決定該如何面對此事。
第六章
翌晨。
龔天擎心情沉重的在飯廳裡等著媚芸一起吃早餐,他一夜無眠,仍沒有下定決心見是不見汗爾格,前所未有的彷徨,困擾了他一夜。
在這時候,他最期待的竟然是見到媚芸,他渴望她的一個嬌俏笑臉來轉移注意力,或許他會因此得到全新的答案。
苦等不到她出現,他只好親自到她的房間去找她,來到她房門前,他突然頓住腳步,門上貼著一張「請勿打擾」的紙張,是她的字跡。
真不知道這小鬼靈精是在搞什麼花樣?
叩叩叩!
敲敲她的門老半天,她沒開門,在門內問:「是誰?」
「是我,你怎麼不開門?」他渴盼見她。
「給我幾天時間,我們先別見面好嗎?」媚芸可忙了,她從昨晚就開始了愛美大作戰,一早起床仍是忙著敷檸檬片、喝檸檬水、泡牛奶浴,護理頭髮加修剪指甲哩!
「為什麼?」他不解。
「這是女人的秘密!你別問那麼清楚,讓傭人送換洗衣物給我就好,還有,給我幾本你認為不錯的中文書,讓傭人送來,我想看。」
「你不出來吃點東西嗎?」一定是「好朋友」來了,情緒不穩,心浮氣躁,他可以理解,可是他真想見她……
「讓傭人一起送來就成了。」
「好吧!」他勉強同意。「你……還好吧?」
「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才一天,美白的成效不大,讓她很苦惱。
「要是很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他關心著。
「哦!」
「你預備在裡頭躲多久?」他可不能忍受太久沒見到她。
「一個星期。」
會不會太誇張?「……好吧!」就當是集訓後的假期,由她好了。
走離她房間,他沒有下樓,反而進入書房,做了件瘋狂的事,決定趁這假期,他要去見這個自稱可能是他父親的人。
他拿起筆寫了封英文信,傳真給汗爾格……
——我見你,我只有一星期空檔,見面的時間、地點得由我決定,就是後天,在台灣,但你可別半路認兒子,驗過DNA再說。
汗爾格很快的回覆了傳真——真感謝你,心底的激動溢於言表,就這麼說定了,照你的決定,萬分期待與你相見。
龔天擎唇上浮起淡漠而無奈的笑意,他這麼做不只是同情一個想念兒子的父親,相對的也是為自己做了件善事,好讓自己對身世之謎死心。
他其實……並不抱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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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芸經過七天的奮戰,堅守以書本美化內心,不外出曬太陽的原則,用盡心思把自己「漂白」後,皮膚開始脫皮,她不只丑,而是更醜了!
她看著鏡子裡的「霉女」歎氣,曬黑後加強美白,皮膚快速新陳代謝,會經歷一段脫皮的「過渡時期」,她必須再跟龔天擎請假,不能讓他看到她這模樣。
「小姐,我給你送新鮮牛奶來了。」傭人來了。
她趕緊透過她去傳話。「你去幫我告訴天擎,我月底才能跟他見面。」
「小姐,老闆出遠門了,根本不在家。」傭人告訴她這個大消息。
媚芸很驚訝,他怎麼都沒跟她「報備」,是去哪裡了?「他什麼時候走的?」
「一個星期前。」
什麼!「那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老闆一向是想回來就會回來了。」
媚芸翻了個白眼。看來她是白問了,這龔天擎真不夠意思,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裡,還說要跟她「預習」,害她如臨大敵,為他做了那麼多,他悶不吭聲地就溜走,也不知去向,太沒道理了!
好吧!既然這樣,她也就不心急了,美白是需要時間的,正常皮膚代謝二十八天是一週期,最好他一個月以後再出現,那時她已「蛻變」成功了。
「再給我一袋檸檬、一些小黃瓜、蜂蜜、燕麥,以後天天都幫我打一杯果汁,三餐我只喝鮮奶……」她調整「戰略」,交代傭人。
「是,小姐。」傭人幫她記下,退了下去。
日復一日,她大小姐像金蟬脫殼似的,肌膚再度變得晶瑩剔透,枯黃的頭髮變得豐盈光滑,再加上鬈發長長了,垂肩的秀髮一甩動,髮香四逸,令她別有一番嫵媚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