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小君,你別作怪了,快倒水給戀梅喝吧!」袁夫人趕緊支開怡君,私底下又問:「梅兒啊,你知道你爹最近派了媒人去郭府為你相親一事了吧?」
雙頰浮現淡淡嫣紅,戀梅低傾螓首:「嗯!梅兒知道!」
「這事……應該會成,你……有意見嗎?」
「婚姻大事,但憑父母作主。」
「嗯!」袁夫人點點頭又問:「如果你心中有話,千萬要告訴娘啊。」
「我知道了。」戀梅被袁夫人調教的非常柔順乖巧,雖得寵卻不驕縱,溫順謙恭地對待週遭的每一個人,像她這樣有品德的女性,相信一旦嫁人郭府,定能得公婆喜愛。
只不過她這樣柔弱,會不會反讓婆家某個惡霸的人欺凌?袁夫人突如其然的感到惶恐,她有些緊張地又問:
「你確定你真的沒有意見嗎?」
「嗯!」戀梅有些疑惑地抬起頭,婚姻大事不是只由父母作主嗎?她應該有所意見嗎?
「唉──」袁夫人重重歎了口氣,是她將戀梅調教成這副模樣的,能怪她嗎?只但求菩薩慈悲,能讓戀梅遇到溫和寬厚的婆家,被她的丈夫疼惜憐愛一輩子,永遠不要受委屈啊!
「娘您怎麼了,為什麼歎氣?」戀梅貼心地問。
「沒什麼,沒什麼!」不願讓戀梅知道她的擔憂,袁夫人含笑地回應。
「夫人、小姐請用茶。」怡君在旁張羅著替兩人倒水喝,她端了兩杯茶走過來,袁夫人接過水,先遞給戀梅,然而戀梅卻是搖了搖頭,將水回端給袁夫人:「還是娘先用吧!」
「也好!」袁夫人點點頭,她飲了一口後,望了下天色道:「照轎夫的腳程看來,黃昏之時應該就會到清雲寺了!」
戀梅聽了沒什麼反應,倒是怡君耐不住性子的呱呱叫了起來:「黃昏?不會吧?這路……還這麼遠哦?」
「怎麼?後悔啦?當初叫你不要跟來的,你偏要跟,現在就算受不住也無法回頭了。」袁夫人取笑道。
「夫人笑話我了,小君我才不後悔跟來哩,我只是心疼夫人小姐你們罷了。」怡君大眼骨碌碌地轉著,她說話向來不經大腦,但說出口的每一句話卻像事先想好似地句句討喜、字字貼心。
「是哦!」袁夫人滿臉不信。
「當然是真的,我……咦?夫人小姐你們看,那個是什麼……啊──」面向她們的怡君見兩人背後的樹叢有異樣,她才走過去想探個究竟,便被突然出現的一張狼狽可怖面容給嚇的花容失色。
「水……給我水!」原來是一名身受重傷的大漢倒臥草叢裡,他意識半醒,求生的本能令他張口呼救……
原來此大漢就是數日前自地牢被救的逃犯關岳。
關岳沒日沒夜逃了數日,可惜與他一同逃跑甚或是前來解救他的同伴們都在郭子靖滴水不露的嚴酷獵捕行動中一一慘死了,如今雖只剩他受了重傷還幸運的逃了二日,卻已是精疲力盡,再也動不了分毫,命在……旦夕了。
「你……」戀梅意外的未被他可怖的臉孔給驚嚇到,她鎮定的走向關岳身旁,探身望了望後便叫喚怡君:「小君,快倒水來!」
「可是小姐,這個人……」躺在荒郊野外還身受重傷,此人非奸即盜,肯定不會是好人,怡君怎麼也不願意她的小姐去沾染上這類人,肯定會惹出麻煩的。
「小君,快倒水去啊!」袁夫人見怡君遲疑不肯拿水去,也出聲了。
「夫人怎麼連您也……?」
「救人要緊!」
「好吧!」怡君的不情願全寫在臉上了,但她還是捧了碗水走過去關岳身旁。
「水來了,你能自己喝嗎?」戀梅將水端在手上,她輕聲詢問,關岳伸出恍顫的手,努力想要抬高,無奈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餵你吧!」戀梅見狀,心有不忍,她才伸出手想扶起關岳的頭,一枝箭破空飛出,咻地一聲自戀梅耳際掠過,直楞楞地射在關岳的心窩處,突如其來的痛楚令他雙眼爆睜直瞪著戀梅驚愕身影,飛迸的鮮血殘忍地灑在戀梅臉上,而站在一旁的怡君則被嚇得抱住袁夫人失聲尖叫。
袁夫人也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大跳,她轉回頭想向歇在不遠處的轎夫們求救,誰知那群怕事的轎夫早已跑的不見蹤影了。
「戀梅、怡君,快,我們快走!」袁夫人害怕的不得了。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姐……」無論怡君怎麼叫,戀梅都失了魂似的喚不醒,怡君驚恐的跑去跟袁夫人求救:
「夫人,小姐她不知怎麼了,怎麼叫都回不了魂……」
想也難怪,生平連隻雞也沒殺過的戀梅,突見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她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
戀梅呆呆地望著眼前的血腥畫面久久無法回神,直至馬蹄聲將她驚醒,她才臉色蒼白地望向後方,但見丈外有匹駿馬朝她疾速奔行,駿馬上坐著一名冷酷的陌生男子,他手上還握著弓,此人看起來十分強壯,臉上流露出的凶殘殺氣叫人不寒而慄,戀梅冷顫了下,望著如鬼魅一般令人害怕的男子朝她畢直奔來,而她的腿卻不中用的僵硬了,完全無法動彈……
「小姐快逃啊,你會被馬踩死的。」耳際傳來怡君的尖叫聲,戀梅想逃,她真的想逃,可是她全身力氣頓失,竟是動也動不了,更甭提逃了。
「戀梅!」袁夫人突然發出蠻力,衝過來一把將戀梅推開,戀梅受力過大,重重地跌在地上痛的爬不起來。
救了戀梅,卻救不了自已,馬蹄聲隆隆作響,轉眼間已來在眼前,袁夫人閃避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站著,等待死神奪走性命。
「夫人!」怡君發出恐怖的尖叫,掩住眼縮在地上不敢看。
原以為那馬會將袁夫人踢倒並踩死,誰知男子竟在離她僅幾寸之差時倏然將馬拉停,袁夫人嚇死了,馬匹熱呼呼的氣息噴在她的鼻頭上,她與黑馬你來我往互瞪了會兒,袁夫人這才腿軟地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