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敲、我要敲啦!」小重慶伸手想去搶回來。
「敲個屁!別搶啦,叔叔我敲給你聽,讓你知道什麼才叫『音樂』!」
接著,喬新彥就開始拿著那一根被敲凹的湯匙在法國進口的餐桌上「咚咚咚」的敲起來。「小肥鬼,聽出來沒有?這首歌叫兩隻老虎!會不會唱?」
小重慶石手舉得高高的,「會!」
「那就開口唱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唉,吵死了!童雅音受不了,站起來繼續回廚房煮晚餐。
在她的身後,喬新彥正悄悄地揚唇、瞟眼凝視她……然後,一隻小肥手扯扯他的衣袖。
喬新彥低下頭,「幹嗎,小肥鬼?」
「叔叔,換我敲小星星給你唱!」
他又 又驕傲的往後靠躺在椅背上,仰高了下巴用鼻孔噴氣。「呵,沒有更難一點的嗎?像是周傑倫的龍拳啦,還是陶詁的黑色柳丁啊!」
小重慶困惑極了,「柳丁是黃色的。」
「人家硬要把它唱成黑色的,我有什麼辦法?」
當紅的年輕律師和幼稚園大班的小男孩就這樣在餐桌前槓了起來,你來我往的倒也有一大堆話好吵。
就在這時,一陣陣飯菜香從廚房那裡飄了過來。
滿室溫暖匯黃的燈光,手邊的飯鍋正冒著陣陣白霧,瓦斯爐上頭熱湯滾沸的聲音……這一切,竟讓喬新彥的心情沒來由地突然好極!
這就是家的感覺嗎?他從來不知道這種感覺竟是這般的美好,教人忍不住地想微笑!可是為什麼……
讓他有這種「家庭」的溫馨感受的人是童雅音呢?
為什麼以前的管家劉嫂就沒辦法讓他有相同的感受?
「新彥!」
廚房傳來的呼喚讓他怔了征。
童雅音拿著鍋鏟從廚房探出頭,「新彥!你聽到我在叫你嗎?」
「聽、聽到啊!幹嗎?」
「幫我準備碗筷好不好?」
「……哦。」
「謝謝。」下一秒,童雅音又鑽回廚房裡。
喬新彥從椅子上站起來,低下頭。「喂,小肥鬼,想不想吃飯?」
小重慶點點頭。
「那就快點過來幫忙!你以為我會讓你坐享其成嗎?」他自然地抱起小男孩往烘碗機的位置走去。
倚坐在喬新彥壯闊的臂彎裡,他胸口前的毛衣烘得小重慶暖洋洋的,那一雙小胖手此刻正環抱著他的頸脖,童稚的雙眸以一種嶄新的眼神望著他……突然地,小重慶整個小身軀偎進喬新彥的懷裡,緊緊抱住他!
喬新彥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伸出大掌拍撫他的小頭顱。「撒嬌也沒有用,一樣要幫忙!快,把這些筷子拿去餐桌那裡……碗不用,我拿就行了,省得被你打破。」
兩分鐘後,那一雙矮短的小肥腿以一種莫名雀躍的姿勢奔跑在長毛地毯上。
「小心一點!」喬新彥忍不住出聲喊道,「別跌倒哦,你要是把手裡的筷子插進喉嚨裡,我也不會幫你拔出來的。」
「新彥,」童雅音清亮的嗓音又從廚房傳來,「碗筷拿好了嗎?馬上就能開飯了。」
「我正在拿!」
他從烘碗機裡拿了三個碗,悠閒地往餐桌走去。她叫他新彥啊……呵呵,叫新彥哦……哎唷,他有跟她那麼熟嗎?怎麼直接叫他新彥啊……奇怪,自己的嘴怎麼笑得闔不攏啊?
「新彥,把桌墊放好,我要端湯出來了。」
哎唷,她真的直接喊他的名字「新彥」耶,可是他們才認識多久啊,有必要喊得這麼親密嗎?呵呵,這個女人實在是哦……
「媽的,你這個臭女人!煮這什麼菜啊?!」喬新彥定睛一看,皺眉低吼。
「怎麼,你不喜歡?」
「廢話,誰會喜歡韭黃炒蛋啊?!」
「小重慶很愛吃耶!來,重慶乖,多吃點哦。千萬不可以偏食,否則會像某個變態叔叔一樣,知道嗎?」
「知道,媽咪。可是變態叔叔在哪裡?」
童雅音語帶輕笑,「你抬起頭就看得到了啊。」
「你、你……」
她輕瞟美眸,以一種「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的眼神瞅臉喬新彥,「還有別的菜嘛!」
「只要有韭菜在我就吃不下!」
任性!這種人怎麼能當律師啊?童雅音笑睨喬新彥那張彆扭的俊臉……以為她會像哄小重慶那樣的哄他嗎?
想都別想!「那沒辦法了,你啃白飯吧!」
約莫三十坪大的房間裡,童雅音調暗了床頭燈的亮度,替床鋪上的小重慶拉好棉被。
十一點二十分,早過了他該睡覺的時候,可是他卻仍舊眨巴著大眼不肯入睡。「媽咪?」
「嗯?」
「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好不好?」
「好啊,你說。」她一邊摺疊衣服一邊巡望兒子。
「喬叔叔今天晚上有抱我耶!」
小重慶的口吻太雀躍,讓童雅音忍不住轉頭看他,果然看見那雙圖滾滾的眼睛閃耀著點點光芒。
「他怎麼抱你了?」
一提起這件事,紀重慶立刻從棉被裡爬出來。「他這樣抱我哦!」那一雙胖嘟嘟的小肥手圈住童雅音的肩膀,「就像這樣子!」
「哦?」童雅音輕哼,閉上眼,嗅聞小傢伙身上的淡淡肥皂香……腦海中不由得想著,這雙純真無私的小手究竟能擁抱她到什麼時候呢?
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紀姜和康保羅就要回台灣了。屆時,如果她還沒想出辦法的話,小重慶恐怕就真的要離開自己身邊了!她到底該怎麼辦?
「媽咪。」
「什麼事?」
「我看過小銘的爸爸也是這樣抱著他的哦!」
童雅音睜開眼,凝視小重慶。
「媽咪你說,如果我有爸爸的話,他會不會也這樣抱我?」
她讓他躺回被窩裡,再度幫他蓋被。「你有爸爸啊!紀姜就是你爸爸。」
一提起這個人,小重慶便拉高棉被將自己的臉蓋住!
她輕輕歎息,隔著被單拍撫兒子的頭。「早點睡了好不好?明天媽咪要帶你去新的幼稚園上學哦!」又在床邊坐了幾分鐘,她才輕輕起身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