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杜孟平笑笑的點了點頭,拉著那冰冷異常的纖手,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目光溫柔地凝著她,認真探問:「姐姐,你老實告訴我,你愛堡主嗎?」
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這種事,如影有些愣住。「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莫名尷尬不安。
「別管我為何問,你只要告訴我,是否喜歡堡主、愛著堡主?」執意探究到底。
「該怎麼說呢?」怔仲了一會兒,如影眸底浮起淡淡的澀意。「從我十歲帶你進堡以來,便一直跟在堡主身邊了。我服侍著他、跟隨著他,生活中,除了你之外,一切都以他為中心,這麼多年來,感情總是會有的,但究竟是主僕之情,抑或是男女情愛,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是嗎?分不清啊……」似喃似歎,杜孟平喃喃自語著,隨即垂下眼眸低聲又問:「你不恨堡主嗎?」
他奪了她的清白啊!
「恨?也有吧!」苦澀的一笑,如影心知自己確實對厲戎的那股複雜情感,其中是摻雜著一些怨恨的,但是那些怨、那些恨是自己的選擇,她不怪人。
「對堡主,我有恨,但也有感激。」兩年前,若不是他答應了她的請求,平弟早就不在人世間了——雖然他也不客氣的收下了報償。
彷彿明白她在想些什麼,杜孟平不悅的輕哼,「他不夠君子!」
「但也不是小人!」澀澀的一笑,如影不得不承認,她從厲戎手中取得雪參救平弟,而厲戎也因此獲得她的身子,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嗎?
趁人之危奪取姐姐的清白,難道還不小人嗎?
淡哼一聲,杜孟平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姐,你可還想離開厲家堡?」
「嗯。」沒有猶豫,如影幽幽道:「若是可以,我真想帶你一塊離開這兒,尋個小村落落腳,過著平凡的日子。」
只可惜,因著兩年前的那場交易,這已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了。
她;永遠離不開厲戎了!
「就算離開堡主也無所謂?」她對他不是有著分辨不清的情感嗎?
聞言,如影眼眸一黯,並沒有回答,反而輕聲道:「醒來這麼久,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下,姐姐去做些你喜歡的菜來,你也好能多吃些。」
話落,幫他蓋好被毯後,這才緩步離去。
姐姐……迴避了這問題!她其實是喜歡著堡主的,是嗎?
沉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杜孟平若有所覺地沉思了良久,最後泛白的薄唇緩緩漾起一抹令人心驚的冷笑。
他撐不了多久了,既然姐姐對厲戎有情感,那麼他得利用所剩下多的時間幫姐姐剷除障礙……
就從姬家父女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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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如影端著親手燒煮的幾樣小菜正欲送給病中的弟弟嘗時,路經後院,卻見厲戎正獨自一人坐在涼亭內低頭刻著木雕。
她很清楚那是他的老習慣,每回只要心中有事,手中就會拿著木頭邊雕邊沉思著,是以她也不打算去打擾,正欲快速繞過之際——
「貼身侍婢不服侍主子,打算上哪兒?」低沉的嗓音含嘲帶諷的驟然響起。
聞言,如影神色微僵地頓止步伐,暗吸口氣,待回身面對他時,已收整好心緒,臉上是一貫的波瀾不興。「堡主有事吩咐?」
深沉的眸光朝她手上幾樣平凡的家常小菜掃去,厲戎出乎意料地突兀問道:「你親手做的?」
「這……」有些詫異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種芝麻小事來,如影不免愣了一下。
「做給誰嘗?」眸光閃爍得驚人,似乎有絲……希冀?
「給平弟。」可惜如今的她,一顆心全放在親弟身上,自然無心察覺他眸底的異常。
又是那病鬼!
閃爍的眸光頓時一沉,厲戎的嘲諷又起。「那病鬼倒是比我這堡主好命了!」
身為一堡之主,他倒還沒那種榮幸讓自己的貼身侍婢親自下廚招待,反而是那病鬼的福氣不淺哪!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影臉色微白的怔了怔,見他視線不停朝自己手中的餐盤掃來,當下只能強忍被嘲的難堪,低聲猜測,「這些小菜若入得了堡主的眼,那就請堡主拿去嘗嘗吧……」
「笑話!」一口截斷她,厲戎沉著臉冷聲怒斥。「我厲戎還需要搶別人的東西吃嗎?那些平凡小菜又豈入得了我的眼?」
話落,怒顏甩袖走人,臨經過她時,方才刻著的木雕往她手中餐盤擺去。「給你,不要的話就丟了吧!」
給、給她?
愣愣地目送他定遠,直到身影消失在小徑的另一端,如影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垂眸凝著立在餐盤上的木雕像,她瞅著瞅著,最後忍不住淚眼矇矓的笑了起來。
他以前從不雕人像的,也從不把作品送人,可如今他卻送她了,而且那映入眼簾的雕像,雖然刀法粗獷、線條簡潔,但一瞧就知道分明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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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厲家堡議事堂內肅穆異常,厲戎端坐在高位,冷眼注視著被堡內侍衛擒押而來的姬文遠。
「堡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被硬是壓跪在議事堂中央,姬文遠一見厲戎就急聲質問,不解自己犯了什麼過錯。
「怎麼回事?」定定的看著他,厲戎神色冷煞。「姬總管,你自己做了什麼,還不認罪嗎?」
認罪?堡主察覺到什麼了嗎?
姬文遠心下倏然一驚,可嘴上卻是死下承認。「堡主,你說什麼,請恕屬下不懂。」
「好個不懂!」薄唇勾起一抹殘笑,厲戎沉聲低喝,「如影?」
「屬下在!」如影自後方上前。
「將你手中的東西送給姬總管過目。」
「是!」捧著一疊賬冊,如影拾階而下,將賬冊放在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一臉驚惶的姬文遠身前後,很快又回到厲戎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