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沒有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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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的另一端坐著一名梳著髻,就著桌燈照明低頭批閱文件的女人。她高挺瘦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她專心的彷彿忘了面前有兩個人,偌大的空間裡只有她翻動紙張的沙沙摩擦聲和細不可聞的淺淺呼吸聲相應。

  她沒有開口,斯文男人也極具耐性的等待著。

  終於,她合上了卷宗,抬起了頭,拿下鼻樑上的眼鏡,精明強悍的眼睛對上了斯文男人。

  她不年輕了卻也瞧不出真正的年齡。微微下垂的眼皮,眼尾拖著幾條魚紋,五官細緻,皮膚依舊保持得相當平滑,看得出年輕時美麗動人的模樣,只是那強悍的眼神破壞了整體柔美的感覺。

  「所有的事都已經處理好了嗎?」

  祁慶蘭對著斯文男人說著,眼神卻轉看始終垂著頭的祁煙蘿,看著那頭披散滿肩的長髮,她的眉頭緩緩緊蹙。

  「是的,遺囑上交代的事我已全部辦妥,剩下的只待祁小姐成年,事務所才會再接手辦理。」

  聽完他的話,祁慶蘭的眉頭依舊攏聚,深思熟慮著。

  「那我弟弟名下的那些財產、資金我也不能動嗎?」

  「是的,關於令弟的遺囑,相信您已經相當清楚,除了指定給你的資產外,你侄女往後的教育問題就勞您多費心了。」

  「你的意思是我若要接收那些資產,就必須扶養他的女兒才有資格?」她真的必須要收留這小麻煩精?

  「是的,另外關於祁小姐的教育經費每年會從祁先生為她設立的信託基金裡撥出一部份支用,她的生活費用也由基金支出,您不用為她出一毛錢。」斯文男人公事公辦的口吻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不理會祁慶蘭聞言瞬間更難看的臉色。

  「我要好好考慮一下。」

  祁慶蘭手支著頭,精亮如炬的眼神仍盯著那顆黑色的頭顱,許久,她似想到什麼猛地開口,「她母親那邊不是還有一個舅舅?」雖然那些資產很誘人,但這燙手山芋她不想接。

  「是的,根據我們的調查,祁小姐的確還有一位舅舅,只是他已在令弟過世前半年失聯,我們也聯絡不上他。」

  斯文男人解釋,不意外瞧見祁慶蘭瞇緊眼瞳的模樣。

  「我不能拒絕?」

  「可以,若你不接受,我們會另外替祈小姐找監護人,但你勢必會失去繼承那些資產的資格。若你決定當祁小姐的法定監護人,等祁小姐成年,你的責任才告卸除。」

  聽完斯文男人的話,祁慶蘭緘默不語,抵著桌面的雙手手指交又糾纏,經過許久的靜默,她終於讓步。

  「……好,就依我弟弟的遺囑,讓煙蘿留在這兒。」

  「那好。」

  斯文男人取出隨身文件,攤放置桌面。「這些文件麻煩你簽名。」

  趁祁慶蘭提起筆在文件上一張張簽名時,斯文男人回頭望著始終安靜的祁煙蘿,發現她正抬著臉對著他,紅通通的小臉已恢復白皙,墨般水瑩的眼瞳凝著霧氣,揪人心弦的淒楚模樣。

  祁煙蘿投於斯文男人的眼神裡充滿著渴求,希望他帶她離開這裡。斯文男人看出她的想法,卻沒有說話。

  他將祁慶蘭簽好的文件收拾進牛皮紙袋後,俊秀儒雅的臉和她相對。

  「叔叔會再來的,你要乖乖的待在這裡。」

  寬大修長的手掌親暱的順了順她柔軟黑亮的長髮,而後起身向祁慶蘭道別離開。

  祁煙蘿迷濛著雙眼注視男人驟然走離的身影,分不清緊揪在胸口裡的感覺是什麼,只知道唯一能帶她離開這裡的人沒有回應她。淒迷大眼蓄滿了濃濃的水氣,卻在對上祁慶蘭冷峻的臉色和寒厲的眼神時,陡地化為兩顆晶瑩的淚珠懸在長翹的睫上欲落還留。

  見狀,祁慶蘭寒厲的眸底瞬間浮上一抹厭惡。

  「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她的技倆和她母親如出一轍,教她甚感厭惡。

  祁煙蘿咬唇哽著聲,小手胡亂抹著面頰,對不喜歡她的大姑媽,她打從心底畏懼,從小一直在父母呵護下快樂長大的她,始終不明白大姑媽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現在你聽好,話,我只說一遍。」

  寒芒暴射,祁煙蘿忐忑不安的點點頭。

  祁慶蘭思考了下後開口:「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安排你往後的生活教育,你要做得每一件事都必須由我全權授權。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走出這棟大宅子,也不能隨意在大廳裡走動,你必須接受我給你的一切?」祁慶蘭一口氣說完,不耐煩的等著祁煙蘿答覆。

  她虛假的母親已經拐走她最重視的弟弟,還讓他年方壯年就失去生命,她怎麼都不能原諒她母親。現在,她最寶貝的女兒落到她手上了,她不會輕易的讓這小麻煩精好過。

  祁煙蘿瞧著祁慶蘭驀地轉沉的神色,胸房裡的心猛然驚跳。

  「你聽懂了嗎?」再度催促,低沉的聲音透露微微不悅。

  聽出異樣,祁煙蘿急忙點頭,雖不瞭解她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她只希望不要再惹怒大姑媽。

  看著那顆小小的頭顱拚命點晃的慌張,祁慶蘭心頭流過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好似她刁難的是她弟弟寶貝的不惜對抗她的無恥女人。

  「很好,你還不太笨,知道現在你只能依靠我。」想到往後她擁有的樂趣,祁慶蘭嚴肅僵硬的唇邊掛著一朵鬼詭的笑。

  祁煙蘿望著那張對著她笑的臉,卻覺得那笑容比她惡聲惡氣對她說話時的臉更恐怖、更讓她手足無措、無所適從。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洋娃娃,心底的不安、害怕緩緩流洩,慢慢的包裹住她。

  「為了證明你真的聽懂我的話。」她故意停頓語氣,滿意祁煙蘿的全心專注眼神,「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掉那頭長髮。」

  那個女人最愛她女兒的那頭長髮,她總是不厭其煩的梳理、誇獎她女兒髮質多好,像柔軟的絲綢,讓她女兒原本甜美的臉蛋更加動人。所以,她要拿祁煙蘿開刀的第一件事,就是毀掉那個女人最驕傲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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