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原澤一。」天原澤一伸手與他交握,眼瞳與他對視。
「坐。」
「謝謝!」
「上官先生需要什麼飲品?」秘書北原輕聲問著。
「咖啡,謝謝。」上官曜神色自若的坐進沙發裡,眼睛卻不動聲色的打量面前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高瘦俊雅,五官深峻古典,舉手投足間有種尊貴的優雅氣質,果真如同外面的傳聞。
有關他的消息不時在報章雜誌上出現,不論是金融、投資方面的見解,管理企業的手法,經營企業的理念。一些財經雜誌除了報導他精準的投資眼光,更不諱言指出他是目前商業界最具身價的鑽石單身漢,上流社會的社交名嬡、企業豪門的千金都急欲攀上的乘龍快婿。
天原澤一落坐在他的對面,噙著笑容迎視上官曜無聲的打量。而上官曜瘦高的身軀,年輕的臉龐,傲氣軒昂的神態,符合他的想望。
兩人靜靜坐著,沒有人開口,直到北原端了兩杯咖啡進門、放下、關門離開,咖啡的細緻香氣輕漫整室。
「我看過那份企劃書,很完整周全。」端起了咖啡,天原澤一放鬆的靠著椅背上,在輕煙中凝視上官曜。
兩件企劃書同時送上,內容又相似的叫人起疑,雖然祁慶蘭的那份不完善,但她是長期合作的來往公司,有任何缺失,雙方可以再磨合。至於上官曜的這份,他滿意卻也懷疑。是誰剽竊了誰?
「但是你並不打算將它納入合作的考慮。」上官曜知道他已和祁慶蘭簽訂契約,雖然用上了套交情的名義,企劃書也比祁慶蘭的好。基於多年合作關係,他若是天原澤一也會采同樣作法。
「我只能說很可惜。」天原澤一斂下眼瞳,不教人看見心頭流轉的心思。
「我明白了。我只是希望你的決定不會令你後悔。」
聞言,天原澤一眉頭挑動,眼神湛沉,深思話中之意。「有件事我頗為好奇,我想瞭解那份文件是出自何人之手?」
上官曜愣了下輕笑。「天原先生該不會是想挖角吧!」
「如果我手底下有這麼一個人才,倒也不是壞事。」天原澤一回上一抹笑痕,淡而淺。
「我不認為他會到你公司做事,如果是合作,可能性會大一點。」黑沉的眸底傲氣陡現,一閃而逝。
天原澤一沒忽略,心底有數。「聽你這麼說,我還真想見見他,也許如你所說合作是一個更好的方式也說不定。」俊雅的臉上笑容依舊。
「雙贏是最好的合作結果,我期待有下一次的合作機會。」上官曜望進他的眼裡。
「彼此彼此。」
*** *** ***
將車停穩,天原澤一拿著隨身的公事包下車,把隨身的公事包交給隨侍一旁的女傭人。
「櫻小姐來了。」女傭人傳遞著訊息。
天原澤一點頭走進主屋裡。
這間私人別墅建地不大,維多利亞風格的建築,前庭是兩隻白天鵝展翅嬉戲的造景噴水池及綠油油的草坪,別墅後是一大片私人土地,上面種滿了正逢時節綻放的櫻花林。
進了大廳,就看見他一向端莊嫻靜的妹妹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上望著他。一頭墨亮的黑髮,攏著一張白皙小巧的臉龐,細彎如弦月的眉,子夜漆黑般的眸瞳,嬌艷欲滴的紅唇,一身淡粉色的飛櫻和服,活脫脫是個畫裡走出的日本仕女。
「哥哥。」天原櫻見天原澤一出現,拉攏裙邊站了起來,美麗的唇畔隱隱浮上一朵笑花,極其優雅恬靜。
外貌出色卻風格回然不同的兩兄妹,「我們走吧!」天原澤一輕點頭,邁開步伐往偏聽的小門前去。
「哥哥。」天原櫻跟在他的身後,見他急步往前邁,長腿一跨就是她的好幾步,她連忙小跑步跟上。
身後腳步聲細碎急促,天原澤一回頭望了她一眼,放緩了腳步,回了一抹笑,天原櫻順了順氣,也不再急著跟上,穿過長廊、花園小徑,兩人來到山坡上的櫻花林。
滿山頭的櫻花依時盛開,風一吹動,粉嫩的花瓣繽紛如雨落,天原櫻看著櫻花紛落,抬手承接,她雖對眼前的美景著迷,前來的目的卻不曾忘。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忌日。
母親生前愛這片櫻花林,臨終之前亦囑咐父親和哥哥,將她安葬在這裡,她愛花所以願化作春泥。
天原澤一靜靜佇立著,深邃湛澈的眼瞳凝視著遠方,母親潔白的墓碑在紛嫩花雨裡顯得有些淒冷。
天原澤一自成年後就沒有和父親同住,一方面是父親有了新情人,他不想打擾他們。另一個最大的原因是這裡有他和母親最深的記憶,他始終記得母親懷妹妹時,漫步櫻花林靜看繽紛花落的溫柔表情。
天原櫻繼續邁開步伐往前而去,初春的空氣裡仍留著殘冬的冷冽,風吹過頰邊時滲進得微微涼意令她有些瑟縮。天原澤一跟在她的身後,見她顫抖了下,脫下西裝外套覆上天原櫻細瘦的肩頭。
兩人相伴走往母親墓碑前,睇著潔白墓碑上的文字,天原櫻安靜無聲。
「怎麼不說話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母親還在……」
「你在自責嗎?」天原澤一沒回頭看天原櫻。「母親的走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當初母親的決定是拼了命也要生下你。我們尊重她的決定,即便她不在了,你的存在就是她努力的證明,你不能否決自己存在的意義。」
「我知道,只是偶爾還是會想著,尤其是母親忌日的這天。」天原櫻牽動唇畔淺笑著,微揚的弧度裡深藏著一抹難言的苦澀。
在那片花雨裡,那人虛幻美麗的不真實,若不是母親的忌日,她過來祭拜,她想,她不會發現哥哥在這藏了一個人。
「哥哥?」天原櫻漆黑的瞳眸注視著那身影,她總覺得在哪見過煙蘿,那眉、那眼、那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