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厲凡從天瑾那裡勉強知道雲中榭和花鬼的事情,他對花鬼的身體——或說是雲中榭的軀體——直到三十年後的現在,依然保持當時的年輕狀態這一點很感興趣。不過這兩個人的身份實在有點怪異,似乎都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怪,不知道有什麼內幕在裡面。
因此儘管好奇,他也從來沒有主動和他們兩個聯繫過。話說回來,其實以樓厲凡的性格來說,也根本是很少主動與別人接近的。
看見門外的不速之客,霈林海有些發愣,「兩位……有事?」
雲中榭將一張紙舉在他面前,說道:「是麗娜讓我們來幫忙的。」那張紙上有「特別進入許可」幾個字,並有副校長的印章。花鬼本身是囚犯,不能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進入他人的房間,如果一定要進入的話,他和他的看守人就必須有監視者的許可。
「幫忙?」霈林海一頭霧水,心想這幾天似乎沒有大掃除的任務……
「霈林海,讓他進來。」樓厲凡說。
霈林海立刻讓那兩個人進入。
樓厲凡從椅子中站起來,盯著那兩個人。他們的來意,他已經猜出來個大概了。
霈林海的問題他不只一次向副校長提過,可是每次帕烏麗娜都回答得模模糊糊,就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這個真正叫做雲中榭的人,似乎和帕烏麗娜有什麼很親近的關係,既然他找上來,那就八成是為了那個了。
「你們這次來,是為了霈林海的事吧?」他問。
「沒錯。」雲中榭回答。
果然如此。
「請坐。」既然是為了這件事,那就不能怠慢。無論之前花鬼做過什麼,無論霈林海現在的狀況是不是因為花鬼,畢竟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以後。
花鬼坐在書桌前樓厲凡剛坐過的椅子上,樓厲凡坐在自己的床上,霈林海忙著找杯子為兩位客人倒茶。不過雲中榭卻沒有坐下,而是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目光四處巡視,似乎在找什麼。
「怎麼?我們房間裡有什麼嗎?」看他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出聲,樓厲凡有點忍不住問。
雲中榭在房間中央站定,道:「你知道這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嗎?」
「情侶之間。」樓厲凡有些憤怒地回答。他是來調侃他們的嗎?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雲中榭的臉上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情侶之間?這裡什麼時候改名叫做情侶之間的?」
難道不是嗎?
「從我們到這個學校……不,好像從我姐姐在這裡上學的時候,就已經被叫做情侶之間了。」
雲中榭好像相當吃驚,用手托著下巴想了許久,才道:「奇怪,這裡的大咒式圈沒有改變,但是為什麼會變成情侶之間?」
他說到大咒式圈,樓厲凡立刻想到那個強迫他和霈林海接吻(未遂)的大咒式圈。這麼說他的確是知道這個房間的秘密的,可是為什麼他要這麼說?難道……
「這裡難道原本不叫情侶之間?」
「嗯……應該說它原本是沒有名字的,」雲中榭接過霈林海遞給他的水杯,道了聲謝,說道:「即使要有名字,也應該被稱為強奪之間才對。」
霈林海給花鬼遞水的手一滑,杯子脫手掉落。花鬼眼疾手快地在它還未落地前接到手裡。
「強奪之間……?」樓厲凡念叨著這個與「情侶之間」完全不是一回事的名字,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雲中榭向前平舉手中的水杯,然後手腕忽地向下一沉,在空中畫出一個螺旋似的圈,杯中的茶水居然就在半空中凝結了起來,連成一個不規則的圈。
這個圈在半空中以很慢的速度回轉,慢慢形成一個袖珍的大咒式圈,正和樓厲凡他們在破除「情侶之間」的詛咒時所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個大咒式圈——」
「這是我做的大咒式圈。」雲中榭說。
樓厲凡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霈林海指著那個咒式圈顫抖地問:「這個……就是這個……讓這個房間變成被詛咒的情侶之間的嗎?」
「我說了這裡不是情侶之間,」雲中榭有點為難地笑著說:「所以這個大咒式圈也不是為了情侶,而是強奪……」
強奪!
樓厲凡和霈林海同時看向坐在椅子中一直沒開口的花鬼。
雲中榭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搖搖頭道:「不,不是他強奪別人的力量,是我想強奪他的力量,所以才設計那個大咒式圈。」
樓厲凡只是聽天瑾說,雲中榭不值得花鬼為他拚命三十年,但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卻不清楚。他和霈林海站在雲中榭和花鬼中間,看一眼雲中榭,又看一眼花鬼,花鬼只是把頭轉到一邊,看也不看他一眼。
雲中榭一指那水柱形成的袖珍咒式圈,水自動回到了杯中,一滴也沒有灑落出來。
「今天我們來,主要是為了解決霈林海的問題。」雲中榭說:「我們的事有些曲折,就不為你們說明了,可以嗎?」
「當然。」樓厲凡很快地回答。他們又不是他什麼人,他們之間的關係糾葛什麼的和他也沒有關係,他幹什麼管那麼多。
「不過很奇怪,」雲中榭退了一步,然後繞著他剛才站的地方轉了一圈,說:「之前應該有人用另外的咒術把它封閉了好幾層,可是為什麼全部都被打開了呢?」
「咦?」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霈林海的力量對你的反應越來越大?」
樓厲凡看霈林海一眼,霈林海感覺到他眼裡的殺氣,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
「那是因為他被你拒絕了。」
從咒式圈到力量反應到拒絕,他到底想說什麼?
雲中榭喝一口杯中已經冰冷的茶水,往地上一噴,口中念誦著奇怪的咒語,地面上被他的水噴過的地方,隱隱浮現出了金色和銀色的咒式,那個大咒式圈的模樣。
「你看,大咒式圈現在是這個樣子的。」
樓厲凡點頭:「嗯,我們見過。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