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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被壓在塌陷的瓦礫中那麼多天劫後餘生,甫一睜開眼的林子研便驚恐地跳坐了起來,旁邊的護士被嚇了一跳,隨即跑過來輕輕撫摸她的脊背。

  「鎮靜!請鎮靜!您沒事了,安全了……」

  溫暖的觸覺……人類特有的溫暖,林子研慌亂的視線慢慢平穩,剛剛放鬆了脊背正在順著護士的攙扶慢慢躺下,護士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林子研徹底呆住。

  「放心,您沒事,孩子也沒有事情……」護士微微笑了,「放心好了,小傢伙很聽話,一直牢牢地跟著妳呢……」

  林子研剛剛恢復紅潤的臉一下變得慘白。

  看著好像見鬼一樣盯著對面自己的女人,護士小姐一時有點傻眼。

  「喂!妳和她說什麼了?」給旁邊病人測完血壓過來的護士長發覺這邊氣氛不對頭,急忙過來捅捅自己的下屬。

  「我就告訴她,她的寶寶沒事啊……」小護士不明所以地小聲說。

  「傻瓜,這女人沒結婚呢,妳幹嘛說這個啊!」護士長小聲埋怨了護士小姐一下,隨即陪著笑臉拽著小護士離開。

  遇上這種倒霉事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唉,可憐啊……

  ***

  走出醫院的時候是大白天,外面艷陽高照,可是林子研卻覺得冷,陰風瑟瑟地寒冷,坐在出租車裡的時候,彷彿沒看到出租車司機怪異的眼光似地,林子研打著哆嗦。

  什麼孩子?自己怎麼可能懷孕?做那種事才能有孩子,可是最討厭男人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去和男人去做那種事,孩子?根本是天方夜譚!

  冷哼一聲,林子研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就一個單身女子來說,林子研的家非常大,非常乾淨,顏色單調,以白色為主,東西不多,看上去空蕩蕩地好像主人剛搬來沒多久,可是實際上,林子研搬來這裡已經三年了。

  回到自己地盤的女人並沒有輕鬆一點,蹲下身子,手指輕輕在地板上蹭了蹭,淡淡的灰色讓女人頓時眉頭緊皺。於是,來不及換衣服,女人穿起圍裙隨即開始大掃除。

  跪在地板上,一個角落也不放過,反覆擦了二遍,按照習慣應該至少擦三遍,可是忽然的疲倦,提醒了女人自己勉強算是個病號。

  看著終於再度一塵不染的屋子,林子研勉強滿意,然後看看自己,袖子上方才沾到的塵土,提醒她現在應該把自己清洗一下。

  這就是普通的林子研唯一不普通的地方:極其嚴重的潔癖。

  這也是她為何這麼快就急著出院的原因,醫院……太髒了!

  一開始只是不喜歡和人接觸,可是近幾年這毛病越發不可收拾,林子研索性離開了原本的工作崗位,做起了職業插畫師。

  每天只是靠網絡和人溝通,不到逼不得已不出門,林子研感覺自己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這種感覺讓她心安,可是前幾天的那張邀請函卻宛如晴天霹靂!

  自己搬到這裡來的消息幾乎沒有人知道,可是那封邀請函就這樣被塞進了自己的信箱……

  強硬地壓抑下心中的不安,林子研去了那個同學會。許久不見面甚至這輩子也不想見面的人見了面,果然很侷促。彼此都用懷疑的目光打探著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尤其多……因為自己當年和大家的接觸是最少的……

  不過……這封邀請函究竟是誰發的?

  這句話應該是當時每個人心裡都在想的問題,可是沒有人提問。

  那個晚上的人一個不剩全部聚全,而且是在相同的教室,太過相同的雷同讓林子研當時就有一種奪門而出的衝動,然而……沒有等她行動,樓就倒塌了。

  不知道其它人的情況如何,可是林子研自己……

  林子研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那個人,那個消失了很久的人。

  那個人微笑著站在教室門口,還是當年那副模樣,而幾秒鐘之前,還在教室裡各懷心思的「老同學們」,卻都是一臉麻木走進那個教室,然後麻木地注視著躲在門外的自己。甩甩頭,林子研擰開花灑開始洗澡。

  肚子……好像大了一點點……洗到肚子的時候林子研下意識地想,接下來,忽然清醒自己在想什麼的她,立刻像被火灼了似地鬆開自己按在肚皮上面的手。自己有點想的太多了……

  第一次在一小時之內就從浴室出來,林子研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自己需要冷靜一下,她想。

  啜著酒,林子研慢慢走到自己的畫桌前開始工作。這次接的是給一部再版童謠配的插圖。

  是當年教她的關老師編譯的,一開始並沒打算接這個工作,可是老師親自說了自己也就無從推辭。不願意的原因,是因為對方也是自己不願回憶起的那段時光裡的人物。

  配圖工作原本很順利,直到現在這首詩……《Who killed Cock Robin?》

  Who killed Cock Robin?誰殺了知更鳥?

  I,said the Sparrow, 是我,麻雀說,

  With my bow and arrow, 我殺了知更鳥,

  I killed Cock Robin。 用我的弓和箭。

  Who saw him die?誰看到他死?

  I,said the Fly, 是我,蒼蠅說,

  With my little eye, 我看到他死,

  I saw him die。 用我的小眼睛。

  Who caught his blood?誰取走他的血?

  I,said the Fish, 是我,魚說,

  With my little dish, 我取走他的血,

  I caught his blood。 用我的小碟子。

  Who\'ll make his shroud?誰來做壽衣?

  I,said the Beetle, 是我,甲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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