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裴徹火爆地扯起他的衣襟。「你現在要我們做什麼鬼決定?」
「二哥,你別激動!」老三、老四左右開弓,架著動怒的裴徹,也仍救不下可憐的崔翇。「聽崔翇把話說清楚。」
「我已經聽得很清楚了!」他氣得兩眼發紅。「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有神醫美稱嗎?救他們對你面言很難?你搞什麼鬼!」
「要她懷孕本來就很冒險,以她的體質根本不適合有孩子,也不應有孩子,我實現了裴弁的願望,讓她嘗到當母親的喜悅,事情演變成今天這個田地,不是偶然,那是必然。」 崔翇未將他的怒氣看進眼底,一貫冷靜堅定。
「我要你保他們母子平安!」裴徹大聲咆哮,不願細究他話裡的前因後果。
「墨兒懷孩子,對她的身體負擔過重。你曉得嗎?她即便死裡逃生,日後若再懷孩子也絕對會次次流掉。」崔翇推開他,不顧這番話對在場所有人有多大的震撼,硬是說出真相。「這是她的命運,我無從改變。」
其它五個男人看著始終安靜不語的裴弁,這才發覺他眼底深藏著傷感。
原來他全都知道,也比任何人都做足心理準備,只是已成既定的事實,一時之間的痛,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輕易帶過。
「我再問一遍,要孩子,還是保母體?」時間緊迫,崔翇只想趕緊把握。
「保母體!」大伙毫無猶豫,斷然捨棄那未知的新生命。
「要孩子。」裴弁道。
裴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他一心盼望她能平安,而這可惡的男人想法竟和眾人背道而馳。「你是不是瘋了?」
「崔翇,請你保孩子平安。」裴弁話裡平靜,並無太多情緒。
「裴弁!你好可惡!這就是你的愛?你愛她的方式,就是背棄她?」裴徹一拳揮下,決心打醒這個冷血的兄長。
其它人忙著攔下陷入瘋狂的裴徹,而在他筆下的裴弁無半點閃躲,任憑他將怨氣發洩在他身上。
「好一個你愛她!你根本想殺死她?你說呀!」裴徹憤怒得失去控制,更不在乎老三老四架著自己。
「你說話呀!你為什麼不說?」
裴弁只是默默承受,見崔翇遲遲還不肯走,開口催促。「崔翇,你答應我,保孩子平安……孩子千萬要平安。」
「我不准!」裴徹加重出拳的力道,揍得裴弁吃痛倒在地上。「你曉不曉得她有多愛你?她為了你不顧旁人的指指點點,只盼陪在你身邊。你知道外面的人將她說得多難聽嗎?在你還未給她名分前,墨兒不過是個比妻妾還不如的女人!你聽過她在你耳邊喊苦嗎?你見到她眼底的痛嗎?你什麼都不懂!」
「崔翇,你快去!你要為她保住這個孩子!」裴弁大喊,不顧自己嘴角流血的大喊。
裴徹又補他一記拳頭,打得他痛苦呻吟。
「犧牲孩子!我要墨兒平安,她若有個萬一,我不會放過你。」裴徹瘋狂喊道。
「不可以……不可以……」裴弁試圖掙扎起身。
「我和你一塊走,我要確保你真的做到。」
「犧牲孩子,才是真的殺了她!」裴弁吃力的站定,抹去嘴邊血絲,兩眼發紅。
「你不知道她有多期待那孩子出世,為了孩子,她什麼都肯付出,即使是生命。」
「走。」裴徹拖著崔愛腳步轉向門外,顧不了裴弁。
裴弁怒不可遏的揪住他。「裴徹!你若真是那麼做,我會宰了你!」
「老三、老四,快把大哥架走。」裴徹企圖掙脫大哥的鉗制,見其它弟弟愣在原地,暴怒地咆哮。「還不快點!」
雙胞胎趕忙上前,怕兩人又大打出手,再說裴弁已被揍得無力還擊,根本承受不住裴徹地拳腳相向。
「大哥,你讓崔翇去救墨兒,孩子沒有就沒有了,她會體諒的。」老三裴嘩哽咽,不願見到兄弟閱牆的場面。
見崔翇被裴徹拖走,裴弁怎麼也掙脫不了其它人的鉗制,只能痛心的咆哮。
「她寧可保住孩子也不想苟活!你聽到沒有?裴徹,你聽到沒!」他忘不了當初她失去孩子的痛,更害怕毀了她的未來。
「那是她視為生命的孩子呀!」陣陣咆哮響徹雲霄,那是裴弁人生中最大的遺憾。「她期待生下那孩子,我拜託你……裴徹!那是墨兒的心願,她不會願意活著背負傷痛,她會受不了的,那不是她該嘗的滋味,失去她的痛我來承擔,由我來擔啊!」
「大哥!夠了,你已經做很多了!那不是你希望的,沒有人會怪你的。」老三裴曄阻止著他。
「我為什麼又教她失望?為什麼我做不到她的期望……為什麼……我就是給不了……」他只是喃喃念著,眼神空洞,心已死絕,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淵中。
*** *** ***
一對羽睫緊閉末睜,掌心傳來微涼的低溫,現在的裴徹,不過是代替一個名叫裴弁的男人給她力量,無關乎其它異樣情愫,只想單單在此時給自己曾愛過的女人最大的依靠。
坐在床榻上,裴徹守在她身邊寸步不移,能為她做的也只剩這麼多。風雨過後,一切未定,僅能對上天祈禱早日雨過天晴,明日又是新的開始。
正當裴徹陷入獨自的悲愁中,手心傳來的顫動,讓他在最短的時刻中回過神來。「你總算平安了。」
「我睡很久了?」眨眨眼,墨兒從夢裡甦醒過來,唇邊噙著淺淺笑意。
「不久,不過一、兩夜而巳。」裴徹替她拉高錦被,細心體貼。「你笑了,是因為做場好夢?」
「嗯。」
「做了什麼?能和我說嗎?」
「不,不可以頭一個讓你知道。」
「若不是秘密,請讓我第二個得知。」裴徹明白她的意思,當下竟很嫉妒裴弁的幸運。
「孩子呢?」見床邊無其它身影,墨兒一時又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