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口諭一出,果真不到一個時辰,刑部就有消息傳來,而錦兒也在銀一兩的要求下先讓總管遣送回府療傷,不到一刻,刑部一干最高官員就誠惶誠恐地親自押送一名小賊前來交差。
朱戰楫哼著聲,尚且滿意他們的表現,將人交給了府台,「如今人犯已到,堂下的罪人本王可以帶走了嗎?」他聲音薄涼,教人不寒而慄。
這聲罪人差點讓府台嚇破膽。「七爺明察,小的不敢了。」他連番求饒。
「不敢?你可知無故責打王府丫鬟,驚嚇本王廚娘該當何罪?」正事辦完,該要秋後算賬了。
萬萬沒想到堂堂一個王爺會為幾名奴才親自到府衙出頭,府台驚惶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來人,掌嘴。」他厲聲下令。
李少會意,也不假屬下之手,親自為銀一兩出氣。爺有仇必報,這仇又是因銀一兩而結下的梁子,當然輕饒不得,這幾下子耳光他自然得親自出手。
敢動爺的人,該死!李少是練武之人,手勁不小,才幾下耳光府台就已牙崩吐血。
「夠了。」銀一兩不忍,低聲阻止。
李少停手看向主子,見主子點頭他才退向一旁。
「一兩,你要幫這東西求饒嗎?」朱戰楫高坐堂上,目帶寒光。
「爺,他年紀不小,禁不起李大人的手勁,再打下去會打死他的。」
「說的好,本王就是要打死這混賬東西。」
「不要,府台大人雖然遇事不察有錯,但罪不致死。」
「你怎知他罪不致死?在本王看來他其罪當誅,百死無惜。」
「爺?這又是您的人命螻蟻論嗎?」銀一兩不滿地問。
他一愣,繼而輕笑。「不,這會兒本王可不是要印證此論,本王可是第一回要肅清昏宮,為百姓除害啊!這狗官為地方父母官,處事不公,昏庸無能,如何為百姓辦事?朝廷要他何用?不如早早除去,還可為國家省些糧餉,用以賑只河之災,如此說來,你說該殺不該?」
「……話是沒錯,但一條人命總是——」
知道她又要提人命可貴,勿輕易殺生這無意義的話語,他眉頭深鎖。
罷了,今日她已受夠驚嚇,不願再見她梨花帶淚,於是勉強道;「夠了,今日就饒過這狗東西,他日再有人伸冤投訴,本王定要摘他的腦袋,絕不輕饒。」
銀一兩霎時破涕為笑,連連謝恩。
博得她的一笑,他似乎心情轉好,臉上殺氣頓時柔和不少。
府台保下命來,不住稱謝,不禁老淚縱橫,哀歎好生驚險。
*** *** ***
出了府衙,銀一兩跟在主子身旁服侍他上轎。
「上轎。」朱戰楫低喚。
「咦?爺,您要我上轎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狐疑地問。往常她若陪他出門,她一向隨轎跟在身旁走著,今天怎麼要她上轎與他一起坐了?兩人獨處,這好嗎?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色魔呢!
「上轎!」這次口吻可不耐煩多了。
她嚇了一跳。算了,就看在他今天救了自己和錦兒的份上。不敢再遲疑,她趕緊爬上轎去。
「爺,出發了嗎?」李少訓練有素,雖然覺得古怪,但也當見怪不怪地探問。
「嗯,上孔雀大街。」他由轎裡如是交待。
「嗄?不回府嗎?相爺還候著呢!」方才急於出門,打斷爺與相爺議事,這會兒相爺定還在府裡等著爺回去繼續商議。
「派人回去說一聲,要丞相明日再來一趟。」朱戰楫簡短交代。
李少領命而去。
轎裡,他瞇眼盯著銀一兩,惹得她一陣發毛,「爺,您上孔雀大街……想做什麼?」這轎子雖寬敞,但畢竟封閉,與他這麼近相處,這熱熱的氣氛讓她渾身不自直。
「今日不是你壽辰嗎?」
「咦?」
「痛嗎?」輕托起她細緻的臉龐,果然留有細細的掌痕,心下更是惱怒不已。不該心軟輕饒,真該要殺了那不長眼的混官的!
她咬牙搖搖頭。「早不痛了。」見他目光泛著心疼,心頭起了一絲絲奇異,小臉不自覺跟著泛紅。是轎子太熱了嗎?怎麼自己渾身發燙,不會是病了吧?
「以後不許再這麼哭哭啼啼,有事為什麼不提王府?要讓人這麼欺著?」只要提起他的名諱誰敢給她氣受?偏偏這丫頭放著金字招牌不用,讓人這麼打壓受氣!思及此,他心裡便不甚痛快。
她扁起嘴又是委屈。「這和宮王爺的名頭沒爺允許,我哪敢私用,就怕人說王府的丫頭沒規矩,仗著七王爺在外狐假虎威。」
「你怕弄壞了我的名聲?」朱戰楫覺得不可思議。他行事向來為人爭議,我行我素從不顧世人眼光,尤其這所謂的名聲,以他殺人如麻、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風格,早蕩然無存,而她卻情願受辱也不願污他名聲?
好個傻丫頭!跟著他這麼久,還改不了這剛直的笨性子嗎?
「爺,其實我知道您對我好,不在意什麼名聲,但我去世的爹常告誡我,為人不可仗勢欺人,一切評理行事方是正道。」銀一兩說得正經。
原來是家訓……他諷笑地搖搖頭。這就難怪了!
「你也知道本王對你好?」剛毅的臉龐柔上幾分。
她靦腆地偷瞄他一眼。「爺對我總是格外的容忍,不少恩典我是知道的,不過……」
「不過什麼?」他邪笑不已。不只是她一個人明白而已吧,恐怕全王府都知道他對她是有心栽培,至於如何的栽培法,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不過你老是欺侮我。」她忍不住嘻著嘴。
「哦,我怎麼欺侮你了?」
「你還說呢,你欺侮了我兩次……」銀一兩越說越小聲,連臉都紅了。想起他兩次偷襲她,上回還莫名其妙說了令她不解的話,這會兒還敢裝糊塗,厚!真是吃人夠夠。
「只有兩次嫌太少了是嗎?」朱戰楫含笑地拉過她的手,就是戒不掉逗弄她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