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開始,只要跟丹波有合作關係的廠商,你就一律拒為往來戶。」齊家替他接了話。
丹波模特兒經紀公司旗下捧紅的模特兒無數,而那些模特兒常參與一些精品廠商發表會的走秀,阿希達便是其中一家。
連仲衍無言地看著她,不置可否。
「是因為你還很在意姊姊吧。」因為姊姊落跑,他不想再跟丹波有任何的關係。
他微挑起眉,冷峻的眸子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良久,他突道:「沒事不要把自己化得跟鬼一樣。」非常地正經八百。
「嗄?」她微愣,跟不上他轉移話題的速度,回神後,她跳了起來。「我這樣像鬼?」天底下有這麼漂亮的鬼?
「你要搞清楚,化妝的原意是遮瑕,最美麗的妝,是展現出原始的清透感和己身的優點,並不是要你濃妝艷抹,把自己搞得像是個……」實話說出口,很傷人的。
「我是為了要誘惑你才化妝成這樣的!」她看了鏡子很多遍,確定自己化得完美到了極點才走到他面前的,他竟然這樣損她!
「你沒事誘惑我做什麼?」他沒好氣地睞她一眼。
「我聽說你這一年來,對女人非常的厭惡,除非工作接觸,否則你絕對不允許任何女人出現在你面前。」換句話說,姊姊逃婚之後,在他心裡留下不可抹滅的傷痕,以至於他拒女人於千里之外。
「我原本就討厭女人接近我,好嗎?」誰受得了那群花癡啊?
「可是,你就不討厭姊姊。」甚至跟她論及婚嫁。
「那是因為我跟她認識了很久。」不要把他說得像是世間罕見的癡情人,他不過是因為母親臨死前的掛念才答應娶她,誰知道她竟以逃婚來回報他。
啐,要逃也不早一點,非得要把場面搞得那麼難看!
「才怪。」事情要是那麼簡單就好了。「你這一年來根本像是個工作狂。」
一年到頭都在東南亞一帶巡視美樂帝的分店,而且每個駐點都停留好久,像是蓄意不回台灣。
要不是她算準了他這個時候都會固定來到日本,哪可能這麼巧地在這裡遇見他?
兩人的相遇,不是巧合,是她預謀。
「我工作多,有什麼辦法?」啐,幹麼跟她解釋這麼多?「丫頭,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阿希達工作。」
真是的,被她兜了好大一圈,差點忘了這件事。
「見習嘍。」
「阿希達有什麼工作好讓你見習的?」連仲衍好笑地搖搖頭。「你該不會是忘了丹波經營的是模特兒經紀?」
「還有場邊製作。」
「你到這裡見習他們的場邊製作?」他不由得忖著,最近阿希達是否有大型的發表會。
「也算是啦,不過……」她嘿嘿笑著。「我現在是社長特助,特地來邀請你擔任這一次內衣發表會的造型師。」
連仲衍躺在沙發椅內,似笑非笑。「我不會接受的。」
「別回答得這麼快嘛。」
「只要是跟丹波有合作關係的廠商,我都不可能接受。」他眉眸微斂,強勢得不允許挑戰,就算是她求情也沒得商量。
「這一次沒有跟丹波合作。」齊家忙道。
「是嗎?」
「嗯。」她用力地點著頭。「發表會日期就定在一個半月後,雖然時間有點趕,但是我認為你一定可以的。」
「下行,我沒有時間。」
「怎麼會?我記得你每到日本,至少都會停留兩個月以上的。」
他雙手環胸。「你倒是把我的行程搞得很清楚嘛。」為什麼他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你什麼時候跟阿希達的社長混得那麼熟的?居然為了他來拜託我?」
如果他沒記錯,阿希達的社長宇佐美,是個作風很華麗的男人。
「有工作往來,多少都比較熟。」她漾著討好的笑。「你答應了嗎?」
「並沒有。」
「怎麼這樣?」她扁起嘴。「仲衍……」
正想要發動假哭攻擊,卻突地聽見敲門聲。
「進來。」連仲衍輕喊著。
「總經理,這個是上半年度的報表還有……」進來的人是美樂帝日本分公司的店長。
齊家看著他們以日語自然地對談著,感覺上好像會聊很久,而她又不是美樂帝的一員,坐在這個地方總覺得有點格格不入,於是她識相地離開休息室,走到外頭的店面。
冷調的方正空間設計,將每個區塊都分得非常清楚,而店門口的四片落地大玻璃窗,可以讓每個路人輕易地一窺裡頭,欣賞每個設計師精練的設計手法。
髮型設計、彩妝設計、指甲彩繪、整體造型……她看著各部門,眼睛忙著看,卻沒注意到擱在一旁桌面上的化妝箱,沉重的箱子就這麼徐緩地跌落地面,發出巨響。
「啊啊,總經理的化妝箱!」趕來查看的設計師驚慌喊著。
肇事者則是趕忙蹲下收拾殘局,企圖將損害減到最低,然而箱子裂了,而裡頭的瓶瓶罐罐,有些破了、有些裂了,情況慘不忍睹。
「丫頭!」巨響引出在休息室裡的連仲衍,只見他飛步跑來。
尾隨而來的店長和現場的設計師不約而同地搖頭,心想她的下場肯定很慘,索性閉上眼,等著總經理的暴喝聲。
豈料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極為擔憂地問:「有沒有受傷?」
齊家無辜地搖搖頭。「對不起,我忙著參觀,卻沒有注意地到你的化妝箱就擺在桌上,對不起。」她知道的,化妝箱是他視若第二生命的重要物品,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壞了就壞了,你別用手去善後,要是割傷了怎麼辦?」看著她的手上滿是各式粉底液和慕斯,他隨即掏出手帕替她擦拭。
「你不生我的氣?」她有點意外。
「氣!這個箱子跟了我多久了,你知道嗎?」他瞪她一眼。「但,再怎麼樣,還是人比較重要,不是嗎?」
她斂下眼,意思是說,就算對像不是她,他一樣會這麼做了?
「你們站在這邊做什麼?」週遭的目光刺得連仲衍全身不自在,他目光橫掃,逼退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