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熙推門進來,一臉無辜,「我敲了門了。」
花郁蘭點點頭,接手過她遞來的文件翻看。
「放了五天假……看樣子佳人有約?」剛才開門那一剎那,她柔和的神色,輕軟的聲音,在在釋放出甜膩的氣息,就像戀愛中的小女人似的,她差點以為看錯了人。即使她原來不是個好奇的人,也忍不住想知道對方是誰,這麼有本事融化冰山美人的心。
花郁蘭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方亞斯?」第一個竄出來的人物就是他,當真想不到還會有第二個了。
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她橫她一眼,「妳呢,要我來猜嗎?」
白中熙臉微微紅,馬上微笑轉移話題,「快簽名吧,不耽誤妳時間。」
「……是我表哥還是表弟呢?」哪一個?花郁蘭在文件上簽了名,遞還給她時,挑了眉。
白中熙充耳不聞。
「總經理,祝妳假期愉快。」
「……彼此。」心照不宣。
「啊,對了……妳頭髮長了好多,不剪了嗎?」她忽然回頭。
花郁蘭一愣,臉上一層薄紅,讓白中熙滿意地笑著出去了。
*** *** ***
頭髮……不是刻意要留長,只是找不到適當時間去修剪。花郁蘭皺著眉,有些惱。
她並不是為了誰而留,絕對不是!
「想什麼出神了?」方亞斯開著車,一面瞧她冷冷的臉色。
「沒,我在想該找個時間去剪髮。」她回神,直接回答。坐在他旁邊,她彎著手肘靠著車窗,望著車外閃閃晃晃的夜色。
「是嗎?真可惜。」他只是淡淡搭了一句,略表遺憾。
她回過頭來,狐疑地望著他的側影,「有什麼好可惜?」
他瞥她一眼,隨意搭在方向盤的那隻手越了過去,抓下她束髮的橡皮圈,順手撥鬆了她的頭髮。
她的髮絲極細軟,剛好觸及肩膀的長度,因為束髮的關係有些彎曲,但放下了頭髮,俐落酷冷的臉龐頓時柔和了不少,和她平常的形象差了很多。
「幹嘛弄亂我頭髮?」雖然現在沒什麼車輛,但在高速公路上,他應該專心一點開車。
「妳髮質好,很適合留長髮。」他始終彎著嘴角。
車裡放著輕柔的鋼琴音樂,她的心比那音樂跳快了好幾個節拍,聽著他的話有些彆扭,轉過了頭去,半晌才淡淡說:「留長髮……好麻煩。」
「嗯,不勉強。」笑容依舊。
過了會兒,她回頭懊惱地瞅著他,「你很奸!」
「我怎麼了?」他依然是一派優閒的笑著。
「你很清楚如果勉強我,我一定會去剪掉!」
「我尊重妳的意願反而要挨妳罵?」這樣他多無辜。
「但你意思就很清楚說你喜歡我留長髮了!為什麼我的頭髮要你來作主?」
「純粹表達個人看法也不行?」上揚的嘴角,鏡片底下閃逝的傲慢和自信,可都和他委屈的語調完全不同。
「不需要!」她惱,是她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喜歡他,愛上他,不代表她就要失去自主的能力。
「好,那妳就去剪短。這總行了?」他不像過去和她爭論不休,選擇在該讓步的時候就讓步。
「……奸詐,卑鄙!」她可不會因此感到窩心,只因為她太瞭解他了,一如他對她的瞭解!
他太清楚他順著她,只會讓她反其道而行,而那正是他要的結果。來這一套!
方亞斯笑著摸摸她的頭,意味深長地掃她一眼,「蘭兒……妳要是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勉強妳。」
目光一接觸,短暫的心靈相交,那一剎那間,她彷彿血液逆流,心跳得比什麼都快,整個臉都漲紅了。
他好心思,來了個一語雙關,一下子點破了她內心的焦慮,不著痕跡地安撫了她不安情緒。
在答應他五天的出遊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和過去不同,這一次只有兩個人獨處,而且是在兩人的關係已有變化的第一次單獨過夜……她是很想跟他在一起,但還不到願意發生關係的地步……
也不是完全排斥,順其自然倒沒什麼,只是一有意識,內心不免忐忑和掙扎……若說還有什麼顧忌,也不是沒有……她心裡的確還掛著事。
只是始以為她掩飾得很好,結果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方亞斯瞧一眼她困窘倔強神色下的安心,心裡反倒有些不是滋味了,難道他看起來真像披著狼皮的偽君子?
「蘭兒……妳對我來說,是個美好的意外。不知道這接下來五天,還會有多少『意外』,妳說呢?」希望她安心,又微惱她對他的誤解,他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
聽在她耳裡,這就好像在告訴她:人生處處有意外,而意外……就不在他的保證範圍內了。
換句話說,要是剛好有什麼外在因素,例如:環境好,氣氛佳?又或者:酒不醉人人自醉?
總之,孤男寡女兩個人,即使他想做個君子,可他也不是柳下惠,獨處一室,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她忽然整個背脊發涼,眉頭一扯,悶聲不響別開了臉去。
方亞斯撇了嘴角,隱隱揚了得意的笑。
*** *** ***
雖然入冬了,南部的天氣還感覺不到冷意,海邊的涼風相當舒服。
橙紅夕陽鋪在海面,她坐在公路旁的沿岸上,享受著迷人的海岸黃昏。
微風吹散她的發,她把太陽眼鏡圈在頭上,避免亂髮掃到臉上,遮了視線。
「咖啡。」方亞斯在附近買了飲料過來,坐在她身邊。
「芷芸煮的咖啡真好喝。」她喝了一口咖啡,忍不住想起柳芷芸來。
「她很聰明,人也很機伶,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就是眼光差了點。」他瞇了眼,望著海面。
花郁蘭隨即白他一眼,「我哥人很好。頂多脾氣差一點而已。」
「我有提到花蒲英嗎?」他笑著挑眉,完全不想在這時候還為了她的戀兄情結爭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