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圈不大,闖得出名號的屈指可數,他自然也留意到這兩年來在廣告獎項上的強勁敵手。
「你太客氣了,我這小蝦米怎麼能跟你這大鯨魚相提並論呀!」金祥哲皮笑肉不笑,習慣性的競爭讓他對紀墨然下意識有敵意。「誰不知道令尊是廣告界的教父呢?」
這話很明顯是褒中帶貶,彷彿暗示著他的成就全來自於父親的庇蔭,紀墨然和管爵如都聽出來了。
「廣告賣的是創意,可不是面子,這點我想金總監應該也很清楚才是。」紀墨然維持著風度,笑笑糾正。
點子不夠好、企劃不夠周全,廠商才不管你老爸是誰,照樣不會採用。既是廣告人,金祥哲心知肚明,還故意這麼說,分明有挑釁意味。
提案比稿,是生意上的競爭,各憑本事,用不著敵意這麼重吧?難不成得罪過他了?
「說的也對,不然哪有我們這種沒背景的小角色出頭的一天。」面對他老神在在的反駁,金祥哲仍帶著微酸的妒意。
「會讓泰森老闆砸下重金挖角,怎麼可能算是小角色?」紀墨然透露了對他背景的瞭解。
氣氛詭異,管爵如逮著時機居中潤滑。「是啊,金總監,你太謙虛了,你的才幹有目共睹,好幾支廣告我都印象深刻,而且相當欣賞呢!」
感覺上,金祥哲對紀墨然有明顯的比較心理,所以她在這時多多表達對他的肯定,應該可以稍減他的銳角。
可沒想到,金祥哲竟順著她的客套話繼續說道:「是嗎?能獲得像管主任這樣才貌兼具的美女欣賞,我真是作夢也會笑了。」
紀墨然額角滑下三條線,笑容快要撐不住。
管爵如陡然起了一陣加冷筍。明明他們是待在地下停車場,竟覺有一陣寒風吹過?
「欣賞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她不知怎麼應,只好這麼回。
「可是能讓我倍感光榮的,目前為止只有妳。」金祥哲繼續表達心意,此刻目光完全鎖定管爵如。
紀墨然眼角抽搐,瞇眼睨向這只無頭蒼蠅。
當著他的面,對他的女友花言巧語姓金的是把他當隱形人,還是故意講給他聽?
好,保持風度,不宜翻臉……他隱忍下來,靜觀其變,他知道爵如懂得如何應付這類狀況。
「呵,我真是受寵若驚。」管爵如嫣然一笑,明顯感受到靠近紀墨然的那一側,有股冷颼颼的涼意。
「如果管主任看得起我的話,改天賞臉吃頓飯多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執起佳人柔荑,放出千百瓦的電力。
「呃……好哇,找一天大家聚個餐,同業不是只有競爭,交流、交流也不錯。」管爵如佯裝沒聽懂他邀約的真意,四兩撥千斤地說,還微微靠向了紀墨然,意指飯局不單只有她一人。
「嘖嘖,管主任怎麼腦子裡淨是工作呢?我指的可是妳和我,私下交個朋友。」野心勃勃的金祥哲索性直言不諱的坦承。
他說得這樣坦白,她一時之間倒是不知怎麼應對了。偷偷瞥向一旁的紀墨然,喝!臉色綠到發光啊!
果然,這會兒等不及她婉拒,紀墨然已經憋不住氣了——
「金總監,我想你可能不知道,爵如是我的女朋友。」他鏗鏘有力的宣示著所有權。
雖然廣告界大多知道他和爵如是一對情侶,但他猜金祥哲來到台灣才不到兩年,或許沒聽說過這些比較傾向八卦的事情,所以不知者不罪,他願意鄭重對他聲明。
「我知道啊。」金祥哲笑笑挑眉,在他僵凝的神情下,繼續更令人不得不變臉的論調。「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代表什麼。只是女朋友,又不是老婆,況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紀總監有這樣優秀的女朋友應該要隨時準備有人來競爭才是。」
「你——」紀墨然氣結。
金祥哲勾起嘴角,挑了挑眉。
幾次碰面,他對管爵如十分有好感,他仰慕她的風采,欣賞她的能力,所以興起了追求的念頭,不料後來卻聽聞她早有交往已久的男朋友……本來呢,應該是君子不奪人所好,但令他嘔的是,她的對象竟是紀墨然!
紀墨然背景優於他、地位高於他、生意搶贏他、每次參賽的得獎名次也總是正好在他之上……現在竟連他中意的女子,也都恰巧和他是一對
不甘心他事事都凌駕在自己之上,所以他從感情方面下手,藉此向紀墨然下戰帖,讓他感受些威脅也好。
管爵如聽見這番故意的挑釁,再看紀墨然鐵青的臉色,簡直想暈倒。
柔荑輕觸男友手肘,給予安撫的一記微笑。
「金總監,我們倆的感情很好,所以基本上我沒有移情別戀的打算,多謝你的抬愛。」神色自若的朝金祥哲開口。
「妳這麼專一,倒是讓我更加心儀了。」聞言,金祥哲非但沒有偃旗息鼓,爭奪的慾望反而益發濃厚了。
正當紀墨然覺得不必再對他客氣,心中升起想一腳踹飛他的衝動時,豆子正好把車駛近了他們,管爵如連忙找了借口。
「不好意思,我們的車子來了,那就先告辭了,免得擋了人家的車道。」欠身告別。
「好,有機會再見。」金祥哲也適可而止的道別。
她拉著心火燒旺、僵立原地的紀墨然上車,及時中止可能發生的衝突。
「怎麼了?總監臉色這麼難看?」坐在副駕駛座的小柳一回過頭來,便敏銳的察覺不對勁。
「遇到瘋子啦!」紀墨然沒好氣地啐。
小柳立即噤若寒蟬,看了管爵如一眼,只見她無奈的聳了聳肩。她搞不懂那男人怎麼壞了氣氛,卻還顯得十分愉悅?好像故意似的。
「是剛剛那個金祥哲吧?我聽說過他很自負的。」豆子沒瞧見紀墨然的臉色,逕自推斷。
他不否認他們這些創意人員都有共通的毛病,那就是又跩又傲,自信到近乎自大。
「我看他不要叫金祥哲,改名叫金白目算了!」紀墨然還壓不住心底不斷冒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