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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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多少銀兩?」早知她們視錢如命!

  那渾然不將錢放在眼裡的態度,讓擷香氣得發抖。「就您初爺的帳我不買,醉月樓買了小玉兒,她就是我們的人。」

  「你狠心將這種小女孩推入火坑?她才幾歲?踩著對方窮困的弱點,將人逼上絕路,你良心安嗎?」初天緯怒道。

  他懂什麼?他懂什麼!擷香握緊了拳,反唇相譏。「何不怪你們這些絡繹不絕的恩客?若不是你們這些男人的急色需求,醉月樓開得下去嗎?又哪裡需要去買窮困姑娘?」

  「我幫她贖身,放她回去。」初天緯忍住想殺人的慾望,厲聲道。

  「贖身?」擷香發出冷笑。「贖了她又能怎樣?她依然是吃不飽、穿不暖,甚至是只能在貧病交迫中死去!」

  初天緯怒氣不斷上湧。她的良心觀念竟被扭曲至此?「總比一生被毀來得好!她回自己村裡,能賺得銀兩的方式忒多,繡工、幫人洗衣、田事都是掙錢的方式,何苦留在這裡作踐自己引裡

  他的話,觸動了一直被深深掩蓋的心緒。擷香咬緊唇,倏然頓口,原以為已經還忘的畫面,又狠狠浮現。再難聽的話都聽過、聽多了,別讓他輕易撩撥!她努力壓抑胸口鼓噪的激動。

  「為了衣食,連貞節自尊都可以割捨,你覺得無謂,不代表其它窮困姑娘也是如此不知羞恥!」氣她笑貧不笑娼的心態,初天緯繼續語出攻詰。

  所有的自持,在他殘酷的批判下被完全摧毀!擷香抬頭,直直地望向他,強忍著不透露情緒的麗容,卻讓泛紅的眼眶洩漏了一切——

  「你吃過苦沒有?你遇過饑荒沒有?你見過連衣服都沒得穿、連田都沒法子耕、連草根都掘出來吃的情形沒有?你看過連作踐自己都無力回天的畫面沒有?」她緩聲輕道,平靜的語音卻盈滿讓人聞之心緊的哀痛。「您憑什麼說他們該如何生活?你什麼都沒遇過!」

  她的話,和她的神情,震撼了他。初天緯一時無語,剎那間,她盈淚的瞳眸竟讓他無法直視!

  她經歷過什麼?

  「整個村子吃都沒著落了,誰找你做繡工?誰找你洗衣?教教我啊!」擷香疾聲道,想起那些深埋的記憶,淚水忍不住滑落。「不是每個人都能衣食無虞,不是每個地方都是天子腳下的京城的,初爺!」

  語末那兩宇,狠狠地刺進了耳裡,狠狠地譴責他的幸福!初天緯怔愣原地。出身武官世家,他的生命只有專心習武,專心於宮中的爾虞我詐中守護聖上的安全,他不知,他一直以為的理所當然,卻是有些人夢寐以求的。

  「別說了。」有人輕輕執住擷香的手,將她攬入懷中。

  「品頤……」看清來人,擷香埋首她懷裡咬唇低泣,淚不住奔流。她不願在他面前示弱,但不知為何,他高人一等的姿態卻輕易擊潰她的偽裝,揭起她以為早已還忘的過往。

  「初爺,擷香姑娘今日不方便見客,能否擇日再訪?」海品頤護著擷香,直直地凝望著他。

  又是初爺二字。初天緯無言地仰首,良久,他再次回望,視線讀不出任何思維。

  「告辭。」又看了那因啜泣而隱隱顫動的身形一眼,他轉身,快步踏出醉月樓。

  第四章

  帶擷香回到閣樓,看著那張哭得眼腫鼻紅的小臉,海品頤長長地歎了口氣——

  「看你這樣,我怎麼走得開?」

  聞言,擷香一驚,眼淚掉得更凶了,緊咬下唇,力道重得印出一圈齒印。用力吸了吸鼻子,擷香揚起笑。她不能讓品頤擔心,她要振作。「去吧,嬤嬤那裡由我來說。」再一天,遲昊的傷好,就是品頤離開的日子。強忍心傷,她強迫自己說出承諾。

  那抹笑,比哭還讓人心疼。海品頤垂首,埋入掌中,心頭兩難,向來傲挺的肩被折磨得頹然垮下。「我擔心你們,我怎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擔心什麼?我再也不出武題總成了吧!不會有第二個初天緯的。」不忍加諸折磨,擷香開始安慰。「留下藥方,嬤嬤和我處理得來。」

  「樓外的事又有誰能幫忙?」思及種種層面,想離開的心,又躊躇了,海品頤臉埋得更深。「不成啊……」

  拉下海品頤的手,擷香看進她清冷的眸裡,不許她再逃避。「會有人的,好嗎?會有人的!你等了五年才等到他來,別為了這些小事漠視自己的心。」

  海品頤感激地看著她,激動得無法言語。

  「要離開時跟我說,我負責絆住初天緯。」讓她擔心的,不是品頤的離去,而是他們能不能避得開初天緯的耳目。「遲昊恢復得如何?」

  「外傷無礙,就等內力恢復。」當初會冒險讓他留下,是因遲昊遭人暗算,功力盡失,無法逃脫,否則,任那初天緯再厲害,也難不倒他。

  看著那張熟悉的俊美容顏,擷香咬唇。理智很清楚該讓他們離去,但難忍的不捨,仍化成淚,潸然滑落。她自後環抱住海品頤,失聲痛哭。

  「風頭過了,記得回來看看,別忘了嬤嬤,別忘了我……」

  「我會的……會的……」緊緊握住她的手,海品頤跟她一樣泣不成聲。

  擷香閉上眼,緊緊反握。

  醉月樓接下來會怎麼樣?她不知道……

  *** *** ***

  萬籟俱寂,一抹黑影躍上擷香閣。

  蒙面黑衣人四下張望,將門推開一條縫,從懷中掏出一束迷香點燃,丟進屋內,須臾,算準迷香生效,才進入房裡。

  房內只餘一盞絲燈的微弱燈光,黑衣人沒刻意放輕腳步,有恃無恐地來到床前,看到那張睡得深沉的嬌艷容顏,眼中閃過見獵心喜的光芒,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誰說只有繳千兩入場金才見得到你?現在還不是平白落到我手上?」黑衣人扯掉蒙面巾,得意地笑了,坐上榻沿,伸手就要去解她單衣上的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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