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叩!叩!叩!
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硬生生將擷香自睡夢中拉離。
黛眉緊蹙,擷香用錦被蒙住頭臉,來個相應不理。昨晚嘔血元氣大傷,還得費心將散亂的桌椅歸位,末了還要把染血的衣服、肚兜毀屍滅跡,累得她一上榻倒頭就睡,精神都還沒補足,才不想這麼早就被吵醒。
「叩、叩」來人很有耐心,沒狂猛拍門叫喊,只是維持一定的頻率輕輕敲門。
聲音不大,卻吵得人無法安眠!擷香怒翻起身,下榻隨手抽了件單衣套上,一邊繫腰帶,一邊朝門口走去。昨晚品頤離去的難過她還找不到出口發洩,上門的人最好有要緊的事兒,否則先拿他開刀!
她拉開門,門外佇立的挺拔身形讓她臉色整個沉下。這個始作俑者還想幹啥?貫徹他不放過醉月樓的宣言嗎?
相較她乍醒的狼狽,卓爾俊逸的初天緯顯得霸氣懾人。他淡睨她一眼,看到她怒目相視的模樣,唇畔微微挑起。他從她身邊經過,逕往內室走去。「把門關上。」
就算她承諾過擷香閣任他來去,也沒必要當他家一樣吧?擷香滿腔悶氣無處發洩,將門用力甩上,氣鼓鼓地走進內室。
「把單衣脫掉,過來。」才一走進,坐在榻沿的初天緯立即開口。
「你想做什麼?」擷香下意識地攬緊衣襟。他若硬來,她根本抵擋不了。
「你胸口還會痛,不是嗎?」知道她誤會,犀銳的黑眸閃過一抹笑意,初天緯掌上運功,催促道:「快點,我沒閒功夫跟你浪費時間。」
看到他的姿勢,擷香半是狐疑,半是不敢相信。他一大早來,就為了幫她療傷?略一躊躇,她來到榻前,背過身解下單衣,將衣服擋在胸前,坐上榻。
「雙手垂放,閉眼深呼吸。」將掌抵上她的背,初天緯吩咐。
算了,反正昨晚也被他看光了。擷香鬆手,任單衣滑落,依言閉眼。在溫熱的氣流竄過全身兩個循環後,原本還有些不適的狀況已完全消除。
初天緯收回掌,感覺她已完全痊復,昨晚一直懸著的心才定下來。雖然她只是被掌風掃到,但他深厚的功力根本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擷香!品頤呢……」突然,嬤嬤的嚷叫聲隨著敲門聲響起,擷香還來不及反應,嬤嬤已推門而進,在看到她衣著不整和初天緯共處榻上時,登時睜大了眼,抖著手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你……」
老天!擷香將單衣攏在胸前,趕緊下榻,拉著嬤嬤的手往外走——
「嬤嬤,您先回去,我待會兒再去找您解釋。別亂想、千萬別亂想!」硬將嬤接推出門外,關上門,擷香吁了口氣。這不可好,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會因為這樣又跟我收千兩入場金吧?」初天緯唇畔揖笑,淡淡嘲諷。身在青樓,若要說沒怎樣那才是亂想。大老遠他就聽到來人的腳步聲,反正於他無礙,他懶得理,就任由嬤嬤奪門而進。
擷香惱怒地瞪著他,對他為己療傷的感激在他這句話之後全消失無蹤!「我不會跟你道謝的。」她嘴硬回道。「是你把我打傷,本來就該負責!」
初天緯聞言眉一斂,笑意已然褪去,為昨晚擔慮的自己感到可笑。早知道婊子無情,他昨晚應該丟下她,任她自生自滅!
「隨你,別以為他們兩個逃得掉,我已動員京城所有的衙役開始搜索。」他冷睨她一眼。「若有本事,你最好能去通風報信。」
然後他再循線找到品頤他們嗎?她可沒那麼笨!擷香傲然挺直背脊。「我說過,我和羅剎門無關。」何況,她也不曉得,今生今世何時能再見到品頤了……
那倔強的神態,讓初天緯氣得只想攫住她的肩頭狠狠搖晃。她還認不清嗎?海品頤那男人不顧她的生死,丟下她逕自逃走,她卻還執意護「他」?大掌在身側緊握成拳,強壓下怒氣,他轉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裡?」她可沒答應他能在醉月樓亂晃。
「大批人馬等著我去調度,今天暫時放你一馬。」初天緯冷哼,頭也不回地走出房外。
擷香怔愣,一時之間,她竟分不清橫亙心頭的是什麼滋味。他不是來監視她的,而是特地撥空為她療傷……
她揪緊襟口,那抵在背心的掌溫,似還殘留其上,連帶讓她的心,狂猛地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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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簡單做過流洗,擷香來到嬤嬤房裡。
嬤嬤在房中焦慮踱步,一見她來,立刻開罵:「你在搞什麼?就算那姓初的再怎麼難纏,你也不能出賣自己的身子啊!你就這樣毀了自己,那我們這五年來做的又算什麼?你以後要怎麼做人!」
連珠炮似的罵聲讓擷香縮了一下,趁嬤嬤換氣才有機會開口。「你誤會了,我和他沒什麼……」
「都赤身露體共處榻上,還叫沒什麼?」嬤嬤聞言瞪眼。「之前擷香日穿得少些就哀聲歎氣的人又是誰?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豪放啦?敢情好,以後不用下藥,直接讓你服侍那些恩客算了!」
「我身上還有穿肚兜!」哪有赤身露體引擷香急急辯解。
她知道嬤嬤在氣什麼,身處青樓的她們,個個都是清倌。聽來匪夷所思,卻是醉月樓不為人知的秘密。她們用品頤調製的特殊配方,迷昏了上醉月樓的男人,昏迷中會讓他們春夢不斷,誤以為自己能力高強,但實際上卻是什麼也沒得到。
明白嬤嬤是因為關心才會氣得口不擇言,儘管刺耳銳利,擷香還是忍著氣解釋
「他來的時候我還在睡,沒想到他竟直接衝進房裡,我急著起來穿衣,結果一時血氣不順,差點暈了過去,他把我扶到榻上歇息,才會是你看到的那幅模樣。」怕嬤嬤擔心,她編了套說詞,把自己的傷勢完全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