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陽光,慵懶地透過窗簾照進來,喚醒了一夜好眠的茉莉。
她坐起身,茫然地揉揉眼睛,對週遭陌生的擺設一時感到茫然。
她在哪裡?這裡好像不是她的房間啊!
她愣愣地眨眨眼,回憶一點一滴流向甦醒的腦海。
對了,這裡是飯店,是黎叔叔帶著她跟媽咪來旅行的。
話說回來,他們兩個呢?
茉莉看看身側,整張大床只有她一人躺著,顯得好孤單!他們倆該不會拋下她一個跑去玩了吧?
她又驚又慌,一骨碌跳下床,可才走了幾步,瘦小的身軀立刻凍住。
等等,原來這房裡還有另一張床,床上素淨雅致的床罩下,好像覆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大人。
一個是她媽咪,另一個……竟然是黎叔叔!
茉莉頓時張口結舌,不敢置信。
這是怎麼回事?她媽咪跟黎叔叔……睡在同一張床上?這表示……他們兩個是一對嗎?
深怕自己看錯了,又或者期望太深,產生幻覺,茉莉揉揉眼,再揉揉眼,最後索性輕手輕腳走到床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媽咪的臉頰。
是真的。
接著她換到床尾,點了點黎叔叔裸露在床罩外的腳丫。
也是真的。
然後,她用力捏自己臉頰,發現會痛。
好吧,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覺,不是她作夢。
菱唇詭異地揚起。太好了!她在心底歡呼。這下黎叔叔可賴不掉了,當定她爸爸了,呵呵呵……
愈想愈得意,茉莉禁不住歡笑出聲,這一笑,所有的謹慎與拘束都拋開了,她直接爬上床,在床沿空處跳呀跳,決定吵醒兩個大人,讓他們無處可逃。
「媽咪,起床!。黎叔叔,起床!」她興奮的大喊大叫。
兩個大人感覺到床鋪的強烈搖晃,惶然睜開眼,驚愕地坐起來。
「地震了嗎?」清芙焦急地問。
「地震?沒有啊。」茉莉停下跳躍的動作,無辜地眨著星亮的大眼睛。
「那是怎麼回事?」清芙蹙眉,不一會兒,倏地恍然。「是你在床上跳?為什麼——」質問的話語剛落下,立刻恐慌地頓住。
清芙看看一言笑燦爛的女兒,又看看身旁半裸的男人,忽地一股熱潮往臉頰上竄燒。
這下可好,她居然被自己的女兒「捉姦在床」了!
「喂!你幹麼啦?你怎麼會睡在我旁邊?」她把罪全怪在枕邊人身上。「快滾下去啦!」
相對於她的慌亂,黎暉顯得氣定神閒,嘴角挑起淺笑。「奇怪,昨天好像是某人巴著我不放,硬要跟我睡在一起耶。」
「你說什麼?!」清芙臉紅得像蘋果,懊惱地指控。「人家哪有?不放過我的人明明是你,還好意思說!」
「應該是你吧?」
「耍賴是你!」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爭論,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是死賴著對方的那個人。
茉莉左顧右盼,興味盎然地看著兩個大人。
呵,大人真好玩,是誰巴著誰有什麼關係嗎?反正都睡在一起啦!
她嗤笑一聲,怕兩人鬥嘴上了癮,沒完沒了,忍不住打斷他們。「咳、咳,我可以問一下嗎?」
「問什麼?」兩人同時回眸。
「你們應該會結婚吧?」
結婚?!
兩人交換一眼,黎暉朗笑,清芙臉紅。
眼見沒人回答自己的問題,茉莉慌了起來,板起小臉,義正辭嚴地聲明。「你們一定要結婚喔!不然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訴阿媽。」
呵,這孩子!
清芙瞇起眼。「茉莉,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壞了?還會跟阿媽告狀?」她彈了女兒額頭一個爆栗。
茉莉嘟起小嘴。
「人家也不想的嘛。誰叫你們做壞事又不結婚?」
「茉莉!」清芙又窘又羞,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駁斥女兒,只能橫過嬌眸,恨恨地瞪了黎暉一眼。「都你害的啦!」
「好好好,是我害的。」黎暉愉悅地笑,很乾脆地認罪,一手摟過最愛的女人,另一手擁著最疼的女兒,各在兩人臉頰上啄吻一口。「茉莉,你別擔心,你媽咪昨天晚上已經答應爸爸的求婚了,我們倆很快就會結婚。」
「真的嗎?」茉莉好開心,笑容燦爛,粉頰暈紅,她捧著臉,感覺前所未有的幸福。
這一刻,她還未意識到她所能得到的幸福遠遠不只於此。
「對了,茉莉,爸爸跟媽咪要告訴你一件事……」
*** *** ***
「……所以,你有個五歲大的女兒?」
天使兒童醫院,院長室。黎暉對院長說明一切來龍去脈後,後者幽幽地開口確認。
「是,她叫茉莉。」黎暉微笑頷首。
院長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發現他星眸閃亮,顯是很為擁有這個親生女兒感到驕傲。「是因為她,你才決定跟你前女友結婚嗎?」
「茉莉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不過最主要的,是因為我愛清芙。」
這麼肯定?院長暗暗歎息,這年輕人提起月眉時語氣可從不曾如此熱烈,看來他是真的很愛那個女人。
「我知道了。」院長眼神黯然。「怪不得你會決定跟月眉取消婚約。」
「對不起。」黎暉低聲道歉。
院長以一個手勢阻止。「你不用跟我說抱歉,其實我以前就覺得你們倆對這段感情似乎不是很熱衷,你是這樣,月眉也是。她跟我提起解除婚約這事的時候,表情看起來好像還鬆了一口氣似的。」說著,他無奈地搖頭。「這下可好了,你們取消了婚約,我上哪裡找一個能安心把孫女跟醫院都交給他的年輕人?」
本來以為,孫女的終身和醫院的未來都一併解決了,沒想到現在兩個問題都要重新煩惱。
「之前我給月眉介紹了那麼多年輕小伙子,她只中意你一個,現在叫我到哪兒找能力優秀、她又看得上眼的青年才俊呢?」院長煩惱地皺眉,老臉揪成一團,更顯得皺紋深刻。
黎暉歉意地望著老院長,胸口一陣難受的窒悶。雖然院長並不怪他,但他最是懊惱自己令老人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