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政剛撫掌大笑出聲,雄矍眼裡興味濃濃。
他粗獷笑聲如一把燒得放肆的野火,燃上藍萱耳朵,燙得她坐立難安。
「恕我先告退了。」
藍萱不看他,自顧自地走出了玻璃咖啡屋。
當戶外的冷風刮過她的臉頰時,她才知道自己的臉頰有多灼熱。
怎麼沒人事先告訴過她,厲政剛這個工作狂居然會有這麼無賴的一面呢!
此時,玻璃屋內的厲政剛望著藍萱高姚的身影,難得心情大好地拈起一塊點心入口,將藍萱高傲如女王的背影當成調味,細細地品味著。
他不愛甜食,可這點心的滋味比他想像的還複雜一些。
方纔要不是她那對白玉耳朵被羞窘給染紅,他真的會以為她一如外表般冷靜到毫無人味。
很有趣的女人。
幾日來,和他相親過的女子,無一不是容貌妍麗。
藍萱的美麗並沒法子壓倒其它女子,但她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聰明光彩,確實有一投讓他思再深究竟約韻末。
藍萱
他記住這個名字了。
*** *** ***
稍後,厲政剛回到媽媽房裡,以一種有禮但疏遠的態度和藍萱及她父親小聊一會兒,並親自送他們上車離開後,他才又再度回到媽媽房裡。
「親自送他們上車,看起來你對藍萱的印象不錯。」厲高靜玉說道。
「我確實是對她有些興趣。」
厲政剛腦子一閃而過藍萱方才處處提防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認,她撩起了他性格裡的征服因子。
最讓他感興趣的,則是她那層隱藏在幽蘭之下的孩子氣。她的特質相當衝突,卻吸引入想一探究竟。
「藍萱是個好孩子,臉上的漠然只是一種保護色,看來是讓那個家庭壓抑太久了。」厲高靜玉由兒子扶正坐起身後,微聲說道。
「此話怎說?」
「我方才和她及藍先生說話說得正高興,腿上毯子掉了。正巧她爸爸到走廊接手機,藍萱見四下無人,便幫我撿了起來。」
「為什麼要強調『四下無人』?」
「藍家富裕了好幾代,派頭是少不了的。我記得有回到他們家參加老爺子大壽,老爺子的湯匙掉了,一個媳婦彎下去撿,還沒起身,就被訓了一頓。」厲高靜玉說道:「老爺子說那是僕傭分內的事。」
「分明糟蹋人。」厲政剛皺起眉,不以為然地說道。
「是糟蹋人沒錯。不過,就當他們請的那一堆僕傭,是在振興咱們台灣經濟吧。不過,也要這種深門大院,才養得出藍萱這種皇家氣勢。現在的女孩子,哪個能像她一樣,一看便是名門閨秀的。
「她的氣質、談吐確實不凡,加上工作經歷完整,確實比其它腦袋空空的名媛千金多佔了許多便宜。」厲政剛將這幾日相親的六名女子的利弊全在腦中轉了一圖。
撇去藍萱最讓人感興趣這點不談,她在各方面條件也最佔優勢。
他厲政剛要娶的妻子,自然得該是門當戶對,他可不想為了不同的價值觀而花費心神。
況且,他絕對有資格得到最好的女人。
「我也覺得藍萱是我這幾日最中意的一個,她幾乎什麼話題都可以和我聊上一點,果然有些外頭的工作歷練是必要的。你打通電話給她,邀她到家裡來吃飯吧。」厲高靜玉說道,表情甚至興奮。
「如果接下來的相處沒有任何意外的話,我會盡快把婚事辦一辦的。」厲政剛直截了當地說道。
「真的?」厲高靜玉喜出望外地抓著兒子的手,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當然,我很少看走眼的。」當初在挑選相親名單時,他便極有效率地先過濾了一回對象。現不要他立即做出選擇,其實不難。
橫豎他既然是因為母親檢查出癌症末期而決定要相親,那麼能盡快結婚,當然就是他的目標。
反正,離婚也不是難事。
「你啊,早該結婚了。」厲高靜玉才開心了一會兒,便又愁眉苦臉了起來。「藍萱唯一的缺點啊,就是家族裡的男了不夠旺。像昨天來的羅小姐,家裡就生了她一個女孩子,其它都是男孩子……」
「媽,你怎麼還在提這些事?我說過了,我對於生男生女這回事並沒有特別要求。」厲政剛濃眉一皺,表情頗為不悅。
「你什麼事都依我,怎麼這種大事偏偏就要和我作對呢?女孩子終究要嫁出去的,男孩子才是能幫咱們厲家立業興邦的人啊!瞧瞧現在,我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現在我生病了,公司裡什麼大小事的擔子全要你一頭擔,媽看了也捨不得
「爸爸在外頭和許姨生的那兩個,一個還在牢裡,一個則在二十歲那年因為飆車而死亡,這樣就比較有建設性嗎?」厲政剛聲音一沉,立刻反駁著。
「那是因為你爸過世前不聽我的話,不把那兩個小孩接進門,讓我來教導。」厲高靜玉光想到這事,心裡還不痛快。
「媽,如果你不願意把自己的小孩交給別人教導,那麼就別要求許姨把孩子交給你吧。」他拍拍媽媽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
「總之,如果藍萱沒法子幫厲家多生幾個兒子,就要她心胸寬大,接納別的女人。像藍萱出自那種大家庭,一定能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厲高靜玉不停叨叨地說著。
「媽,不許你和她提到這些。」厲政剛嚴聲打斷了媽媽的話,實在不喜歡聽到這些話。
厲高靜玉被兒子一喝,暫時閉上了嘴。
「也是啊,萬一嚇到了她,我就連個媳婦都沒了。不然,至少讓我探探她口風,看她排不排斥多生幾個孩子。」
「你別老擔心這些,好好休息吧。」厲政剛不由分說扶著媽媽躺好後,又拉了把椅子在媽媽身邊坐下。
喂媽媽喝了些水,看著她閉上眼休息,他的濃眉不自覺地擰成兩座小山。
以前忙著事業,母子兩人總沒時間多聊聊,現在,媽媽走到了人生末段,他想盡法子也要抽出時間來陪她,即便他和媽媽的觀唸經常是南轅北轍,他也得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