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喔……這麼厚一本《百年孤寂》說不定得花上她一百年才看得完,難道這作者沒有其他薄一點的作品?還是程泱故意整她?
如藍心中犯小人地嘀咕。既然不能看帥哥,她只好遵從朱燦的教導,努力讓自己的閱讀姿勢美一點,並記得適時翻頁。當然,她的聽力保持最高警覺。
程泱把高廷瀚習慣喝的Whisky Sour放在他面前,不動聲色地瞥向如藍,心下不由得好笑。她倒真有模有樣,滿像那麼一回事……
只見她微側著頭,眼睫低垂,神情專注,細柔烏黑的長髮撩到耳後,圓潤的耳垂跟她的面頰一樣粉粉嫩嫩的,晶亮的粉唇不自覺地微微噘著,像是在等待著品嚐。
毫無預警地,一股慾望的熱流襲向小腹,讓程泱措手不及。
真見鬼了!這可不在計劃之內。程泱迅速斂起心神,甩開那荒誕的綺念,拿起刀開始切檸檬片。
「還是你調的酒合口味。」這時高廷瀚放下酒杯,手指鬆了鬆頸間的領帶。「宴會那晚,我這出主意設吧檯的人連喝杯像樣飲料的機會都沒有,被賓客纏了一整晚。」
程泱只牽動一下嘴角,並不答話。除了少數例外,他很少主動跟客人聊天,他的工作是調酒,並不包括閒話家常。
高廷瀚也不介意,事實上,他會常光顧這家小酒館的原因,不僅僅是由於氣氛寧靜、飲料對味,也是因為調酒員本身的獨特。對他來說,聽多了「高總這、高總那」這類的逢迎示好之後,這個不卑不亢、淡然寡言的年輕酒保倒是個令人舒眼的存在。
程泱神色如常地做完手邊的事,看見丁如藍的酒杯幾乎見底,便走到她面前問:「小姐,還想喝點什麼嗎?」
如藍抬頭,明眸中有著一瞬的茫然,但很快隱去,只冷淡而不失禮貌道:「不用了,謝謝。」
直到這時,高廷瀚才正眼看向吧檯另一端的女子,恰巧她也轉過頭,兩人視線短暫交會一秒鐘,她漠然轉開目光,高廷瀚看著她再度翻開櫃檯上那本書,視線多停留片刻才別開頭,繼續品嚐自己的酒。
程泱靜靜旁觀,若非瞧見如藍下意識握緊的手,他會給她的表演打滿分。
幾日來的特別訓練看來還是有其效果,朽木並非全然不可雕。
接下來的時間,程泱默默工作,高廷瀚兀自品酒沉思,至於丁如藍,她在「閱讀」了一會兒後,結帳離開。
她離去後不到五分鐘,程泱口袋中的手機便震動起來,他退到吧檯幾步之外的地方,接了電話。
「怎麼樣?我表現得怎麼樣?演技有沒有贊到拿奧斯卡?我知道高廷瀚還在那裡,你只要簡單回答就行了——」
聽著連珠炮似的女聲,程泱決定收回先前的評論。有些人的本性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還不錯。」
「真的?!」電話裡的女人樂得很。「我也很佩服我自己,說不定我應該朝演藝圈發展才對——啊,不對,朱燦說高廷瀚不和女演員交往,我還是乖乖想辦法當高家少奶奶好了……」
程泱忽然覺得她聒噪得刺耳,便說:「我要掛電話了。」
「噢、噢,好,差點忘了你還在工作,晚點再打給你,掰!」
程泱收線,握著手機,深思的眼神投向吧檯前獨酌的俊偉男子。
丁如藍起身離開時,他注意到高廷瀚的目光又往她的方向瞥去。同是男人,程泱能輕易解讀這種舉止,他確定高廷瀚已經對她留下印象,也就是說,他的計劃已經跨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可是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料想中的那份滿足感?
怔仲之間,手機出乎意料地再次震動,程泱略微煩躁地按下通話鍵。
「又有什麼事?」
電話那端沉默半晌。「泱,是我……」
程泱一頓,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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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如藍的釣金龜大業順利地進行了兩個星期,期間卻發生了一件丁如藍意想不到的事。
朱燦戀愛了。
如藍更訝異的不是死黨戀愛這回事,而是她談戀愛的對象。
對方是個新人男模特兒,而非朱燦立志要嫁的有錢人。
「你不是說你那些男同事不是同性戀就是雙性戀,要不然就是自戀狂?」乍聽這消息時,如藍很不能理解。
「Andy不一樣,他溫柔體貼、風趣幽默,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美最珍貴的女人。告訴你,我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他是我的真命天子。」
可惜是個跟你我一樣窮的天子。當時如藍想這麼說,然而看見朱燦那副陶醉的模樣,她把話嚥了回肚裡,知道這時不管說什麼朱燦都聽不下去。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這個陰冷的星期天,她會被朱燦拉著上街選購真命天子的生日禮物。
「女人,你節制點好不好?」如藍無奈地看著朱燦手上提的精美紙袋,袋裡是條S.T.Dupont的領帶。「小小一塊布就要三千多塊,簡直是搶劫……你老是刷卡買這些貴死人的東西,總有一天會出問題。」她擔心朱燦的債務會堆積過高。
「你太杞人憂天了啦,現在哪個人不是刷卡消費過日子?」朱燦無所謂地哈哈笑,美眸看見前方一家鐘錶店的時候亮了起來。「我們去那家店看看男用表,Andy喜歡收集漂亮手錶。」
「你不是已經買了領帶要送他?」如藍急忙拉住她。「那家店看起來很貴耶!」以朱燦的習性,絕不可能只是「看看」而已。
「藍,」朱燦搖搖頭,以一種長者教導小孩的口吻道:「等你真正愛上了就知道,你會巴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送給他。」
是嗎?如藍不以為然。「最好那個Andy值得你這麼破費!」
「改天一定帶回家讓你見見他。」朱燦說著,忽又有了另一主意。「乾脆我們等你把高廷瀚搞定之後來個雙重約會,你不是說計劃進行得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