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談。」
「沒問題。」
葉寒與冉默風同時回答,話一出口,冉默風即刻轉頭看她。
「小寒兒——」她知道她答應了什麼麼?笨蛋也聽得出他娘言下之意,她之所以開這條件,是想折騰她啊!
「我不想讓你們倆為了我吵架麼!」葉寒自小就沒娘,對有爹娘的人可是羨慕得緊。況且當小婢——這本來就是葉寒的打算,只是對像換了人而已。
冉默風一瞧葉寒表情,一下解了她心意。「我不想讓你受委屈!」這小傢伙只顧著不傷別人心,那她自己呢?誰幫她照顧?!
「不會的。」葉寒拍拍自己胸脯,她對自己的韌性有信心。當乞兒時什麼苦沒嘗過,她就不信她撐不過這一個月考驗。
「你答應最好,我們先說了,這一個月,我可不准你們兩個私下見面。」
聽見這話,兩人表情頓時一愕,尤其是冉默風,一甩袖便又要走人。可老夫人一句話,便將葉寒的腿定在原地。
「才一個月時間就受不了,原來葉姑娘進我們冉家的決心,就這麼一丁點?!」
葉寒背對著老夫人深吸了口氣,而後毅然決然轉身。
「一切就照老夫人的意思。」在冉默風不認同的目光中,她昂然接受老夫人的挑戰。
老夫人對此結論,感到相當滿意。
*** *** ***
自從葉寒點頭答應那一刻起,她就成為泮宮資格最淺、卑微的小婢。老夫人將她交給她的貼身婢女小蘭發落——老夫人心想,依她跟小蘭的默契。小蘭應該知道用什麼方法好生「伺候」葉寒的。
「小蘭,你就儘管放手做。」最好能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隔天就叫不敢地逃出府去!
老夫人投予小蘭意有所指的一瞟,隨即進房休息。
小蘭轉身,一雙眼便朝葉寒身上打量了起來。「瞧你這身衣服!我可從沒見過婢女穿得這麼好的!」
葉寒眼睛眨眨,試著揣測小蘭的意思。「可是我的衣裳還在外頭——」
「放心。」小蘭朝葉寒微微一笑,那笑容之冷,令葉寒一見,便渾身寒毛直豎。「我來幫你打點。」
她帶葉寒來到僕傭所住的矮屋,隨意指了問房,塞了套粗布衣裳要她快換。小蘭以為葉寒之所以巴上冉默風,是貪求冉府的榮華富貴,她心想這種人只消給她幾天苦頭吃吃,她定會知難而退——怎知道,換上粗布衣裳的葉寒,臉上表情竟比穿著華服時更加自在開心?!
大出意料的小蘭,一臉不快。
於是小蘭帶葉寒進府中存放醃菜的房子,指使葉寒去挑水。其實她的吩咐根本是多此一舉,眼前這些缸是先前裝醃菜的醬缸,擺在這沒用也不需要水,可是小蘭太氣,她因為葉寒臉上那抹自得感到憤恨,非要找個粗活兒將葉寒折騰得哇哇叫不可!
「這五個缸子都要裝水,裝滿了再到廚房找我,記得,我會算時間的。」
「噯,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井在——」葉寒話還沒說完,小蘭早已走得不見人影,擺明就是要葉寒自己想辦法找。
「她這麼討厭我啊?!」葉寒聳聳肩,拎起水桶開始沿著小徑亂走,沒想到最後還真被她找著井水。只是打好水欲提回醃房時,她才發現她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
她剛才究竟是打哪走來?
與冉默風在一起後,葉寒的乞兒性格只隱未失,眼見前有困難,旁邊又找不著人問,於是她便走進花園裡揀了塊尖石,將石頭往頭上一丟,看尖頭對誰她就往哪邊走。
這是先前她爺教她的選擇「秘招」,反正她任選一條也不一定會走對,乾脆就把這問題丟給老天爺。
「喀噠」一聲石頭落下,葉寒揀起石頭做了個記號,回頭水一拎便邁大步離開,嘴裡還自得地哼著曲兒,臉上全無一點受委屈的模樣。
離她不遠有棵大樹,樹上立了個人,自她被帶到醃房,人影便一直沉默尾隨,一直到見著她方才丟石指路的動作,上頭人兒臉上,才隱約一抹笑意。
冉默風心想,是他多慮了,葉寒比他想像中堅強,她應付得來的。
當天夜裡,待泮宮所有人都睡下之後,一抹灰藍身影才翩然落至葉寒房前,輕輕一推房門,發現葉寒不愛鎖門的習慣仍舊,門外人影不禁微微一歎。
不過也好在她有這習慣——
進了房,但可沒像葉寒那麼糊塗,確實地將門鎖閂上,這才悄步走來葉寒床邊。經過船上十天同床共眠,葉寒早已習慣睡床。大概真是累了,只見她手環著棉被睡得好香,就連他手撫摸她頰都未能驚醒她。
他來這不是想吵醒她,他掛心的是另一件事。
一個下午,冉默風一直躲在高處觀看一切,尤其是婢女小蘭越來越惡劣的行徑。眼看沒法用勞苦工作嚇退葉寒,小蘭開始使起壞心眼,甚至還趁葉寒忙著做事,故意伸腳偷絆葉寒,害她摔倒。
當時見葉寒走路一跛一跛,冉默風便知她腳一定受了傷,現下一看,果真如他所料——葉寒左腿膝上起了塊拳頭大小的瘀青。見此情狀,冉默風頓時重吐了口氣。
「風哥?」
冉默風的鼻息聲傳進葉寒耳朵,想不到竟將她吵醒。冉默風見她起身,忍不住將她緊擁在懷中。
「我們走吧!」冉默風貼在葉寒耳畔低喃,想起自己是造成她受苦的始作俑者,他便覺得內疚不已。
「怎麼突然這麼說?」葉寒聽出冉默風口氣不對,忙從他懷裡離開,瞧見他眉頭緊蹙,一臉不快,她忍不住伸手輕揉他額頭。
她手不碰還好,一接觸,冉默風頓時察覺到不對勁。
「讓我看你手!」
他這麼一說,葉寒才突地想起自己手上有傷口。她夜裡被喚去幫廚娘洗碗,結果不小心摔破了只碟,小蘭不然她掃,硬要她一塊一塊揀,一不小心。手就劃破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