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那丫頭還在府裡?」
伍晉守在泮宮主屋外頭,聽見房間傳來老夫人聲音,他回頭確認四周無人,便悄悄竄進主屋,準備擒人。
「是啊!老夫人,小蘭真的非常努力,但是好奇怪,不論我吩咐她多粗重的工作,她就是有辦法完成!」
「這該如何是好……」老夫人方才說完,房裡突然多了一道身影!老夫人與婢女小蘭慌到連反應都忘了。直到蒙臉男子一把將老夫人揪住往外拉,小蘭這才半滾半爬地追在後頭大叫。
「快來人吶!有刺客——」
率先衝進房裡的不是長工也不是護衛,而是手裡緊攬著竹帚的葉寒。先前她曾被伍晉擄走,便記下了他掛在腰間作為門派印信的銅徽!壞人!葉寒相準了伍晉的頭用力一揮,伍晉連忙側身閃避,就這麼一下,老夫人剛好逮著空隙脫離魔掌。
這個臭丫頭!。伍晉沒認出葉寒,只以為她是冉府小廝,送了個掌風便將葉寒出推向桌邊。他目標是老夫人,正待伸手欲揪老夫人,葉寒卻突然從懷裡取出細針,奮不顧身朝伍晉手上一刺。
「啊!」伍晉不意被刺中,痛得失聲大叫。
「老夫人快走!進去快把門閂上。」葉寒急急將老夫人往房間裡推,老夫人照著葉寒話做的同時,一雙眼也驚訝地看著她。怎麼也沒料到,率先搶來救她的人,竟是她一直深切鄙視、恨不得驅之而後快的葉寒!
「真是個忠心護主的好傭人——」露出黑布外頭的眼睛射出冷光,伍晉陰狠地瞧著葉寒,嘴裡嘶聲說道:「好,既然你願意捨身救主,我就依了你心願!」
伍晉催足功力,伸手便朝葉寒送出一掌,葉寒實時抓來一把凳子擋在胸前,但其徑道仍使她朝後飛摔,她手裡的凳子也同時裂成了四塊。
葉寒登時暈了過去。
老夫人一見葉寒倒地不起,再也顧不得自己安危,急忙跑去攙起她身子,焦急地輕拍葉寒臉蛋。「天吶!你可不能有事……」老夫人喃喃低語。
不宜久留!
伍晉一個箭步再度抓住老夫人,還未掙扎老夫人已經被點了穴道,只是方一轉身,伍晉突然發現自個脖子旁多了個冰涼物體,定住身微側臉,發現竟是冉默風。
「放下我娘。」
他何時來的?伍晉猛吞了口唾液,他竟毫無知覺!
冉默風伸手摘下伍晉臉上黑布,兩人正眼相對,他一不認出來者何人。
「我知你要的是我手上這把集靈劍,我會給你。」
怎麼可能?!集靈劍是所有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寶貝,怎麼可能有人不需要它?
「我給過你一次,我就會再給你第二次,拿去吧,我已經不需要它了。」冉默風收劍入鞘,隨後將劍遞到伍晉面前。
伍晉面帶遲疑地看著他的動作。半晌,他才鬆開老夫人手臂,一把搶走冉默風手中的寶劍。
隨後伍晉一個縱身,人與集靈劍,一下從冉默風眼前消失。但他眸子裡,完全沒有一絲對劍的眷戀不捨,他只急著要救娘,與他心愛的小寒兒。
「為什麼?」葉寒醒來後知道他把劍給了那壞人,忍不住追問。
冉默風先檢查確定葉寒已經喝光廚娘熬來的湯藥,這才慢條斯理地答她!
「回蘇州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集靈劍名稱的那個靈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寒眉頭一皺。「那劍名跟你送人家劍有關麼?」
「你到底要不要聽?」冉默風瞪她。
葉寒呵呵笑了兩聲,捂著嘴點了點頭。
「所謂靈,即為魂,講更白一點就是人心裡的七情六慾,我想到這時突然想起師父的教誨,他要我摒除七情六慾,一生為劍而活,所以我上天山尋找寶劍,來證實我的武學造詣已到達頂峰。想來也好笑,集靈劍實為一把心之劍,而我這個持有者,卻為了得到它,拋棄了我的心。」
「不對不對,你怎麼會是個沒有心的人!」葉寒連連搖頭。在她眼中,他一直是個溫柔細心的人啊!
「我是,在遇上你之前我的確是,我的眼中只有我自己。菱兒、我娘、冉府,甚至當時仍是阿寒的你,我都沒放在眼裡。」
他這麼說一說葉寒回想起來了,他們倆第一次遇見,冉默風的確冷得像塊冰。
「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些什麼,可是我還是覺得集靈劍很珍貴,我聽那個壞人說,要拿那把劍,要走很遠很遠的路、要爬很高很高的山,很不容易的——」
瞧葉寒擠眉弄眼依依不捨的模樣,冉默風忍不住笑了。
「那些都不重要。」他將頭湊在葉寒臉前,親愛地蹭蹭她鼻尖。「走了一圈我才發現,人生最重要的只有一點,就是把自己的心,好好地留在身邊……」
*** *** ***
半月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在方管事宏亮的宣告聲中,身穿艷紅霞帔、頭戴珠玉鳳冠的葉寒,被一群婢女簇擁著走進新房,屁股剛坐在床上,葉寒便伸手想要摘下頭上幾斤重的頭冠,小蘭一見,急忙出聲阻止。
「不能摘。」
「可是很重啊!」頭罩在紅緞布裡的葉寒悶聲抗議。
「重也得忍耐!」小蘭「帕啪」兩聲將葉寒雙手握在手心,硬是按住不讓她手伸起。「你可不想在大喜之日頭一天,就落了一個不吉利的兆頭。」
自半月前葉寒挺身救了老夫人,小蘭便不再排擠葉寒,不再當她是貪圖榮華富貴的虛榮女子,願意對葉寒拿出誠心,開始以少主母身份待她。
而葉寒這邊,也因為小蘭的真誠,一下多了好幾個可以跟她們討論姑娘私事的夥伴,尤其在梳裝打扮、刺繡堂規這幾方面。自小跟在老夫人身邊的小蘭可幫了葉寒許多忙,讓她在極短時間內,學到了該怎麼以冉府少夫人身份與下人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