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宮本純一站在迴廊,一個連外室都不是的地方,輕輕敲門,如何能喚醒在內室睡覺的富山岐睃?
「大少爺。」不知為何事而焦急著,宮本純一又敲了一次門。
慕容蕾在桂花叢後,仔細觀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時,門裡有了動靜,刷地一聲,和式拉門讓人由裡頭推了開來,富山岐睃出現在門後。
由於隔了一段距離,慕容蕾聽不清楚兩人說了些什麼。
只見管家宮本純一在富山岐睃面前比手劃腳了一番,富山岐睃反身用雙手合上拉門,兩人一同離開。
直到他們的身影一同消失在迴廊的盡頭,慕容蕾才敢喘息。
天助她也!
她不肯定是不是自己的好運突然降臨,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此時不偷,更待何時?
「這麼晚了,為何還急著找我來?」一踏進父親的起居室,沒等宮本純一離開,富山岐睃劈頭就問。
坐在靠牆的和式椅上,富山義夫銳眸微斂,雙手輕放在雙膝上,是標準的日本武士坐法。
「我們是私下談話,別太大聲,會吵醒你母親,她剛睡著,就在內室裡。」富山義夫以平緩的嗓音說著,微斂的雙眸也在這時大大地睜開來。
「是。」富山岐睃走到一旁坐下,只為不想吵醒他的母親。
有別於個性冷淡的父親,母親是溫柔熱情的,從小不僅對他呵護有加,溫柔的身影也時常出現在他身旁,但這幾年,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健康大不如前,淺眠和失眠是引起她身體不適最主要的原因。
「我聽純一說,你最近常帶著一個女孩回來?」維持著坐姿,富山義夫直接將話帶入主題。
「是。」富山岐睃嘴裡應是,銳利的眸光卻掃向管家,宮本純一立刻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的頻頻拭汗。
看看他,再看看宮本純一,富山義夫一歎。「在情感上,你畢竟還太稚嫩。」
「什麼?」富山岐睃銳眸瞇起,稚嫩兩字讓他不悅。
對於感情,他一向是內斂謹慎得很,當然了對某個人兒除外,但父親待母親不也一樣嗎?「這些資料你拿回去看吧。」從座椅旁上拿起一個紙袋,富山義夫將紙袋往前一遞。「我相信經過這次的事之後,能讓你在感情上更內斂些。」
富山岐睃猶豫了下,才伸手接過。
「回你的院落再看吧!」富山義夫朝著他揮了揮手.
富山岐睃看著手中的紙袋,再看看父親。
「是。」他無聲地退下,宮本純一緊跟在他身後。
和式門輕輕地合上,阻隔了兩父子,富山岐睃手中握著紙袋,大跨步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身後則跟著宮本純一。
繞過長長迴廊,直到踏進自己的院落,富山岐睃才開口問:「純一,到底怎麼回事?」
被突然一問,管家純一頓住腳步,略微躊躇後才說:『是台灣那邊情報網來的消息,其實我也搞不清楚老爺要說什麼,大少爺,真的,到現在我還莫名其妙呢!」
富山岐睃轉過身來睇了他一眼,回身後隨即恢復腳步往前走。
回到屋子裡,他抽出紙袋中的資料,只看了頭幾行,臉色驟變,衝上前去,在靠牆的櫃子中翻找。
沒了!
東西不見了!
傳家的翡翠玉扳指……
「純一、純一!」他大喊,雙手握成了拳頭,指節握得喀喀作響。
「大少爺!」宮本純一被他的大喊嚇著,衝了進來。
「幫我準備車子,馬上!」恥辱,對他而言,這是今生最大的恥辱!
「大少爺?」宮本純一被他的表情給嚇呆。
一向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大少爺,現在為何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快點!」富山岐睃的臉上綻開了一抹冷絕的笑。
他記得她說過一一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
原來無關於東西貴不貴重,只因為她想偷!
慕容蕾絕對想不到,當她打開民宿房間的門,進到房裡,富山岐睃早已在房裡等她。
房裡沒開燈,漆黑一片,唯有他冷冷的嗓音飄來。
「我不知道你有半夜不睡,出去散步的習慣。」想起幾個小時前,她半撒嬌,半哄拐的要他回家去,不讓他留不過夜。
富山岐唆哼了聲,冷冷地一笑。
如今想來,真是可笑至極。
她當然不可能讓他留不過夜,因為她正在今夜溜進他房中盜取東西,如果留他過夜,豈不破壞她擬定好的計劃。
他搖頭一歎,冷笑著站起。
「我……」他突然出現在房間裡,慕容蕾著實嚇了一大跳。
被發現她盜取了他的翡翠玉扳指了?
「你?」富山岐睃笑著走近她,月光由窗外撒了進來,那微薄淡黃的光暈照在他因憤怒而顯得猙獰的臉上,和那握在手中、已然出鞘的武士刀上。
「需要我代替你說嗎?」他靠近她。
慕容蕾嚇得驟退了數步。
「你……」一顆心咚地一聲,往下沉。
他已發覺了!
「原來你也會害怕?台灣神偷世家的傳人,慕容蕾。」他的聲音是由牙縫中擠出,足見他的氣憤。
她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敢玩弄他的人。
想起了兩人的巧遇、想起了過去十幾天來兩人的恩愛、想起了對她的眷戀,想起了自己的失控,毫無保留地陷入熱戀,富山岐睃恨不得馬上一刀殺了她!
她是他的恥辱!
一向自視甚高的他,沒想到卻敗在這樣一個女人身上,被她給戲要了!
「我……」慕容蕾急著想辯解.但富山岐睃似乎不想給她說話的機會。
「東西呢?」他咬著牙說,單手一揮,隨著銀色刀光晃落,森冷亮白的武士刀呼一聲地插落在她面前不到:一公分的榻楊米上。
慕容蕾嚇得顫抖了起來.「我……你聽我解釋,我……」
「東西呢?」他咬著牙,低聲一吼。
一手伸了過來,擒住她的頸子,寬大的掌落在她細瓷頸脈同,用力一掐。
「在……在……我……的……口……袋……裡……」慕容蘆惶恐地瞠大眼,血色由她柔弱如櫻辦的臉龐一點一滴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