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的,他並沒有將米橫天的怒氣瞧在眼中,語氣輕鬆自若得像是在喝茶談天一般。
「你該知道你傷了她就是在對我宣戰。」米橫天咬著牙說道。
「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看重慕家四小姐了,你不是總避她如蛇蠍嗎?」
「你該死!」望著饒天居臉上的笑容,米橫天氣瞇了眼,他緊抿的薄唇微開,胸臆之間的怒火翻騰。
「真生氣了?」瞧著米橫天臉上的怒氣,雖然被那一掌打得口中鮮血直流,但是饒天居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懼色,反而儘是笑容。
「你不該招惹慕家的人的。」
慕家於他有恩,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有難,所以饒天居的做法,壓根就是在逼他與他們反目。
「我不這麼做,你能看得懂你自己的心嗎?」面對米橫天那滔天的怒氣,饒天居卻是冷靜得不像受傷之人。
嘴角依然淌著血痕的他,一手捂著胸口,望著米橫天,笑了。「你盡可以恨我,雖然你嘴上總說恨我,可其實你連恨都不敢。」
「你……」饒天居的話像是一根針精準地插進了他的心口,也剝開他極欲隱藏的心緒。
「做我的兄弟,得要勇敢些,要敢愛也要敢恨,不要畏畏首首的,看了就令人討厭。」
「多話!」饒天居那活像是他大哥的模樣真是令人生厭,米橫天忍不住又是凌厲的一掌要拍向前,誰知一直待在他身後的如情卻驀地閃身擋在了饒天居面前,一副要替他承受的模樣。
「走開!」米橫天的掌硬生生在如情胸前寸許的地方停住,站在她面前的是他最心愛女人的妹妹,這掌無論如何他是拍不下去的。
「我不走!」如情搖了搖頭,臉上的護衛之情溢於言表,她冷言提醒道:「你既然這麼關心慕家四小姐,甚至為了她要置自己的親大哥於死地,那麼你還不快去看看她,再晚或許什麼都遲了。」
聞言,米橫天轉頭看向被擺在榻上的慕青嵐,只見她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於是他怒氣勃發地對著如情質問道: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讓她飲了春兒醉。」
如情邊說邊護著受了傷的饒天居走了出去,就在米橫天因為聽了她的話而渾身上下散發出彷彿想要將他身後之人挫骨揚灰的怒氣之際,她手一伸,便挾著饒天居縱身躍上了天際,然後落在不遠處的屋頂之上。
下意識地,米橫天起身要追,但身後的那一聲難受的嚶嚀卻讓他驀地僵住……
第六章
他該怎麼辦?
身為一個大夫,他無法轉身離去,但身為一個男人,他知道唯有離去才能保有兩人之間的清白。
可是……能走得開嗎?
他是一個大夫,當然不會不知春兒醉這種媚藥對於一個人會有多麼大的損害。
但凡飲下了春兒醉,不論男女,在三個時辰內不採行陰陽交合,那麼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男的會終生不舉,就像太監一樣,女的終生無法再受孕,不能生兒育女,而這還不是最殘酷的,最殘酷的是,她甚至有可能癱瘓,終生纏綿病榻。
他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嗎?
不能!
他想,饒天居是瞭解他的,所以利用這種方式逼他接受眼前這個對他情深義重的女人,可是……他真的可以這麼做嗎?
再怎麼說,她都是劉家未過門的媳婦,如果救了她,那麼她和劉家的婚約又如何能了?
這樣的做法又會讓他們兩人陷入怎樣的糾纏境地?
縱是慕家有著天一樣大的權勢,只怕劉家也丟不起這個臉吧!
幾番的猶豫終於在青嵐那不斷逸出的痛苦呻吟中有了答案。
深吸一口氣,米橫天霍地旋身,幾個大步趨近了床榻。
當他神情複雜地望著身陷苦痛之中的青嵐時,她那原本闔著的眼驀地睜了開來。
透著一層迷霧,她卻清楚地認出了他,她朝著他搖了搖頭,眸中透著的竟是一股哀求。
她無聲地祈求他不要用這種方式救她,這不是她要的。
奇異的,僅僅只是那一個眼神的交接,沒有任何的言語,他卻懂得她想要傳達的意思。
那緊抿的唇微微上揚,向來總是對青嵐板著一張臉的米橫天,難得地露出一抹摻著溫柔的笑容。
「噓,沒事的!」
他試著輕聲安撫她,卻看到兩行清淚自她那充滿異常潮紅的豐頰蜿蜒而下,他很自然地伸手揩去那晶瑩的淚珠。
但她卻在他觸碰到她的同時,明顯瑟縮了一下。
「你很難受吧?」
米橫天伸出於,試著想要安撫她,可是她卻不斷地住床角退去。
「別……」咬著牙,青嵐努力地抑制著體內那磨人的慾火,試著開口。「走開!」
面對她的驅趕,米橫天緊抿的唇角泛著一抹苦笑,他澀然地說道:「你知道我不能!」
「可以的,你只要……走開就好!」
在春兒醉的折磨下,她幾乎得要使盡全身的力量,才能維持最後一絲的清明,青嵐緊握著拳,任由自己的指甲嵌進柔嫩的手心,藉著那痛,不讓自己沉淪在藥性之下。
「我不能!」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轉身就走,但他不行,所以他的腳像是生了根似地,挺拔的身影居高臨下地瞧著深受折騰的她好一會,然後他彎下腰,朝她伸出手——
在他的手碰到她的身軀時,她依然瑟縮了一下,可是卻已無力再逃。
「別怕,我會負責的!」
將她一把抱入懷中,米橫天轉身走人,就算要救人,他也不屑待在這兒,待在任何屬於饒家的產業上。
「我……不要這樣……」即使逐漸陷入了迷離的境界,青嵐依然這般喃喃自語地不斷說道。
「噓……」他低頭喃喃安慰,這樣脆弱而無助的她,驀地讓他的心泛起了一絲絲糾疼。
在不捨的情緒下,他伸手往她頸後一點,讓她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這是他至少能為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