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的料理加悠揚的音樂,再加上朋友親切和藹的態度與聲音,關之煙原本鬱悶難過的心情不知不覺被撫平了不少。不過即使如此,齊朔之前與她分開時的模樣還是讓她覺得很難過。
「需要找人聊一聊嗎?」收走她已經好半晌沒再動過的餐點,段又菱遞上一杯她平常愛喝的維也納咖啡給她,同時柔聲問道。
「你在這裡也待了兩三年了,你覺得關於這棟八樓公寓能帶給人幸福的傳說是真的嗎?」關之煙問道。
「你這樣問還真叫我回答不出來。」段又菱溫柔的微笑,「不過住在這棟公寓裡的夫妻的確是一對比一對還要恩愛幸福,至於你問我這棟公寓能帶給人幸福嗎?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從﹃幸福﹄開始營業至今,店裡倒是已經有超過五十對的新人前來發送喜餅了。」
她看向吧檯左手邊那面貼滿了新人謝卡的牆面微笑著。
關之煙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向那面牆壁,看著牆上那一對對充滿幸福笑容的照片,她好希望有一天在那面牆壁上頭也能看見她和齊朔的婚紗照謝卡,但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也許之前他說要買戒指的時候,她該什麼意見都不要表示,只要順著他的決定和他結婚就好了。
不必管他會不會後悔,不必管他會不會覺得勉強,也不必管他會不會在日後怨恨她,更不必管最後他們倆是不是會走到離婚的地步,反正就算是離婚,她也會有贍養費可以拿不是嗎?
她應該要自私點,只管自己好就夠了,反正不管未來他們的結果是否能好聚好散,至少有一點是能夠保證的,那就是校慶時她肯定能夠拿他來向死對頭炫耀,這就夠了不是嗎?
她希望自己能夠自私點,如果她能夠自私點,不要這麼理智,不要對幸福的婚姻帶有憧憬就好了,那麼她現在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如果,她能不那麼愛他就好了。
關之煙輕扯唇瓣,突然露出一抹好悲傷、好悲傷的微笑。
「你沒事吧?」段又菱眉頭緊蹙,一臉憂心的凝望著她。
「沒事。」她搖頭。
「雖然我能力有限,但是如果我幫得上忙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段又菱真誠的對她說道。
「謝謝。」她微笑的點點頭。
段又菱對她回以一笑後,便走到吧檯的另一端招呼別的客人,而她則繼續沉浸在一個人的憂傷裡,想著今後她究竟該用什麼方式和態度與齊朔相處。
這是他們倆交往同居以來,他第一次生氣的背對她拂袖而去,他會不會就這樣選擇和她分手呢?
心口突然緊縮了一下,讓她痛得瞬間屏住了氣息。
如果他真的開口說要和她分手的話,那她該怎麼辦呢?
心口隱隱作痛著,雖不像剛才那般遽痛,但疼痛卻源源不絕,沒有停歇。
如果連想像他要和自己分手都讓她如此心痛了,要是這件事真的發生的話,她有辦法承受得了嗎?
鼻頭酸酸的,她突然覺得好想哭。
閉上眼,她趴在吧檯上,無聲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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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之煙不知道段又菱有齊朔的名片,因為她只帶齊朔來過「幸福」一次而已,沒想到他們倆竟已熟識到互留名片的地步。而且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段又菱竟然還記得哪張名片的主人是她的男朋友,這讓趴在吧檯上因為哭累了而睡著,一覺醒來卻看見齊朔坐在自己身邊的關之煙,差點沒被嚇破膽。
「醒了?」齊朔無奈的看著她。
她眨了眨眼,懷疑自己仍在夢中,否則他對她的態度怎會如此平常,一點也不像有氣在身的模樣。
「還沒睡醒嗎?」他伸手輕碰她的臉。
關之煙倏然將他的手捉住,茫然的盯著他問:「你是真的嗎?」
「你睡糊塗了嗎?」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親吻了她一下。
她瞬間瞠大雙眼。她一定是在作夢,一定是的!可是這夢實在太美了,美得讓她想延續這個夢,不想醒來。她閉上眼睛,重新趴回吧檯上。
「別睡了,要睡回家再睡。」齊朔將她拉起來,無奈的看向段又菱。「麻煩你結帳,我要給你多少錢?」
「兩杯咖啡,總共三百六。」她微笑道。
「她不是有在這兒用晚餐嗎?」他看了一眼呆呆的看著他的女友道。
「那是試驗品,所以免費。」段又菱一笑。
「是嗎?」他笑了笑,不再多說的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千元大鈔遞給她。
段又菱打開收銀機找了六百四給他,他卻只抽走了那張五百元大鈔,留下一百四在找零錢的塑膠盤上。
段又菱挑眉看他,而他只是微笑的對她說了兩個字,「小費。」然後便牽著仍一臉呆滯,像是沒睡醒的女友走出咖啡店。
夜已深沉,下過雨的夜晚顯得有些微涼,關之煙不自覺地搓了搓裸露在衣服外的臂膀,下一秒鐘便感覺他伸手將她拉進懷中,用他溫熱的體溫替她取暖。
他溫柔體貼的舉動,讓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在作夢的關之煙一瞬間紅了眼眶,她低著頭任他一路護送自己上車。替她關上車門後,齊朔從駕駛座那頭上車,隨即發動引擎,緩緩驅車上路。其間,他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他的沉默讓她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想他剛才的溫柔體貼是不是表演給外人看的,他其實仍在生氣,根本就不想來載她,只是接到段又菱打去的電話,迫於無奈才不得不出現在「幸福」。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緊縮的疼痛,讓她瞬間握緊拳頭強忍那痛,他的大手卻在此時伸過來覆在她捏得十指泛白的手上。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他問道。
她茫然的轉頭看向他,只見他一臉無奈的輕歎一口氣,然後舉起手來輕輕地撫過她的右眼下緣,然後是左眼下緣。看到他手指上的水光閃現,她才知道自己又哭了。難怪他會說她又在胡思亂想,可是這一切真的是她在胡思亂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