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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陛下不宜喝太多的酒,還是早點休息為好。明日起微臣離京,大小事情要由陛下費心,若是精神不濟可就不好了。」

  令狐笑的話又讓她不得不驚。他要離開皇城?去哪裡?

  此時又聽到聖皇很不滿地說;「朕還沒有准你的奏請。聖河氾濫之事早就由蘇青和負責,你跑去做什麼?」

  「微臣曾經說過,只會紙上談兵是沒有用的。陛下重用蘇青和,雖然是有意提拔新人,但是他現在力有不及,眼看河水氾濫,淹沒下游,甚至威脅玉陽的農田,臣必須親自去看看。」

  聖慕齡恨聲說;「你總是這樣,不聽朕的話!朕就不信沒了你,這件事情就辦不了!」

  他很不高興地離開席位,甩手退出了宴會廳。場中沒有了主角,喧鬧的場面驟然安靜下來。

  令狐笑起身淡淡宣佈,「天色已晚,各位可以回去了。」一句話,遣散了所有人,但就在賀非命也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低聲喚道;「娘娘請留步,微臣還有話說。」

  今夜她一直等的就是這一刻,但此時眉眼淡然地問;「丞相大人有何指教?」

  「明日起微臣離京,可能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而陛下做事優柔寡斷,不能自決,要請娘娘多加提點。」

  他的話讓她一怔。他這是在托付嗎?

  「丞相門生無數,朝內大臣也不乏棟樑之材,大人不必將這個天大的信賴交付到本宮一介女流的手上吧?本宮只怕承受不起。」

  「你知道這是信賴就好。」他的目光堅定而清澈,「我信不過其它人。」

  「為什麼?」她脫口而出,叫住他要移動的身形。「你不怕我就此下手,翻雲覆雨讓你腹背受敵嗎?」

  令狐笑似笑非笑地說;「若你是那種女人,那天我就不會留下你。」

  她漲紅了臉,緊咬著珠唇,「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希望娘娘不要辜負了我的信任。」他躬身一禮,慢慢退出了殿門。只留下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彷彿還望著他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歎一聲也離開了座席,長袖拖拽,不小心帶翻了桌上的一個盤子,噹啷一聲,盤子掉落在地,摔成了幾片。

  有宮女急忙跑過來要撿,她失聲輕呼,「別動!」

  盤子雖然碎裂,那些碎片卻錯落有致,清晰可見是一副卦象。而且,這卦象竟然是大凶之兆!

  這是誰的卦?她猛抬頭追望向大門口,令狐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了。

  *** *** ***

  西北,河患,沖青色,大凶。

  這副卦她已經算了無數次,每次算的都是同一個人——令狐笑。

  卦中所指是說,他會因為河患而遭遇生命之險,且讓他遇險之人與青色有關。

  青?難道是蘇青和?

  她惴惴不安了一夜,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令狐笑。

  從她的立場來看,令狐笑遇險,無論是她還是聖皇,乃至宇文家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眼見他將遇險而不阻止,她的良心怎麼會安?更何況那個人曾經與自己纏綿一夕,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一句簡單的「敵人」就可以解釋清楚的啊。

  終於,夜已深的時候她下定決心,披上衣服走出了宮門。

  守夜的衛兵見到她不由得吃驚,「娘娘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丞相府,陛下有急事讓我去和丞相商量。」

  「見丞相嗎?」那名士兵笑道;「娘娘大概不知道,一般晚間丞相會到東暖閣去和陛下議事,批閱奏折,二更時分才回自己的府邸呢。」

  「多謝。」她知道東暖閣在皇宮的東側,順著方向找過去,一路上又有士兵帶路,通行無阻。

  來到東暖閣的門口,守衛見到她也很奇怪,「娘娘來找陛下?」

  「嗯。」她不好直接說找令狐笑,邁步正要進去,那名士兵竟然大膽阻攔。

  「娘娘請稍等,容小的進去通報。」

  她察覺不對,秀眉一挑,「大膽,想阻攔本宮嗎?」

  那名士兵自然不敢碰她的身體,她趁機闖了進去。

  雖然現在已近冬至,但是東暖閣中春意融融。

  遠遠的,她就聽到聖皇的笑聲,這種笑聲在她和他相處時,從來不曾聽到過。因為這種笑聲除了開心之餘,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放浪和輕浮。

  雖然聖皇是個性情比較隨意的人,但是也不應該有這樣放縱的笑才對啊?

  她困惑地走近房門,手指剛剛推開了房門一道,裡面的景象就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只見聖皇半解著衣裳,躺在鋪著柔軟毛毯的地上,頭髮半散,懷中還摟著一個人,恣意地調笑。

  那人半側著臉,雖看不清眉目,卻像極了令狐笑,她不由得怔愣地站在那裡,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該退出來。

  有人從旁邊忽然一把拉開她的手,將房門又輕輕帶上,低聲說;「現在最好不要進去打擾他們。」

  她轉過頭,看到那張讓她牽掛惦記一夜的面孔,就在咫尺面前。

  「那人,是令狐舞人?」她恍惚明白了什麼,「他和陛下……是情人?」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令狐笑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只將她拉到院中,「這麼晚你來這裡做什麼?總不是捉好吧?」

  她卻沒有他那麼輕鬆,秀眉緊皺,「什麼時候的事?他和王早就是這樣的關係了?」

  「王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女人,或許說他們聖家自古以來的癖好就是如此。」

  「所以聖家子嗣不旺,令狐家才會趁機以美貌奪權?」

  令狐笑坦率地點頭,「的確如此。」

  「那你呢?你和陛下又是什麼關係?」她咄咄逼問,眼中彷彿凝結出冰。

  他微微一笑,「我若說我們是清清白白的臣子關係,你信嗎?」

  她信嗎?她不信!

  一瞬間,過去聖皇對令狐笑的種種看法,以及每次提起他時的神情語氣,那樣的憤恨又無可奈何,如今終於讓她終於明白了問題到底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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