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梁辛蘿看著他指間的落葉含羞帶怯地輕呼一聲。
「看來這落葉還挑地點落下呢。」
笑語間,巖子君假意無心地瞟了易襄湖一眼。
呵呵,瞧她那張小臉就快氣歪了,真叫人心情愉悅。
「欽,易大俠您怎麼咬牙切齒好像很生氣啊?」不明就裡的魏忠好奇詢問。
「我、有、嗎?」
易襄湖的模樣太嚇人,魏忠立刻聰明地不作任何回應。
無視近身的梁辛蘿愛意深許的深情凝睇,巖子君故意當著易襄湖的面鬆開指間的那一片落葉……
枯黃秋葉緩緩地在半空中優雅滑曳飄下,在落地之前早被氣憤至極的易襄湖拔劍削成了三段。
其勢之迅速讓一旁的魏忠根本來不及看清她拔劍,甚至是收劍入鞘的姿勢也沒瞧見。
直到這一刻,巖子君再也忍不住愉悅得意朗聲笑了出來。
他豪邁恣意的爽颯笑聲自有一股威嚴讓梁辛蘿心折不已,卻讓易襄湖惱怒到了極點。
受夠了!她要走了!
一臉陰惻的易襄湖才想轉身離開,卻被早一步發現她的意圖的巖子君出言攔了下來。
「易大俠,我見這市集上來往人多,光憑魏忠一人恐怕無法護得我們周全,就勞煩你勉為其難充當我們的護衛了。」
「是啊,易大俠,我們需要你!」魏忠老早被她方纔那一記迅雷不及掩耳的削葉神技給折服。
「你根本不用人保護!」還裝?這傢伙的武藝比誰都要好。
巖子君溫文地搖搖頭,笑意溫煦。「在下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只有一點經世濟民的淺薄才能罷了,哪兒能派上什麼用場呢?勞煩你了,易大俠。」
不等她的同意,他飛快轉身又和情意脈脈的梁辛蘿往前走去。
留下易襄湖在後頭繼續她的狂犬病發,和一臉崇拜不已的魏忠。
「啊,巖大人真不愧是官仕的榜樣,瞧他多麼的謙沖自穆啊!」
易襄湖差點兒沒一跤跌死。
「君哥哥,」梁辛蘿突然站在一個賣髮簪銅貨的攤子前,「你說這個簪子好看嗎?」
「哪一個?」
「這個。」輕輕執起攤子正中央的流蘇簪飾,梁辛蘿嬌羞的湊近巖子君的身旁,情意暗許地默默凝視他俊美無儔的側臉。「你說戴在我頭上好看嗎?」
「你說這一個?」
巖子君瞥了她手中的髮簪一眼,沒興趣,反倒是被攤子角落的一個薄銅製的花鈿釵給吸引。簡單的樣式給人一種大方無贅的利落感,他心一動直覺地拿起那支銅簪舉到眼前細細賞看。
見狀,一旁的梁辛蘿笑容漸失。「君哥哥?」
難道他認為她比較適合這樣的款式嗎?低下頭,她直覺地想伸手拔下自己頭上這個流蘇細垂、樣式華麗的玉翠金鈿。
「小姐,你做什麼?這是你今天早上特地梳理的髮式,為什麼要拆亂?」
一旁服侍的彩梅大聲嚷嚷攔住主子的動作,「我說未來姑爺,咱們家小姐是個官家千金,才不適合這種沒款沒式的銅簪子,戴出去會被人家笑死的!」
「哦?」
巖子君也不動氣,興味地挑了挑眉。望著趾高氣揚的女婢,他轉了轉指間的銅簪,笑意溫和。「我沒說這是要給你家小姐戴的。」
「未來姑爺!」
「彩梅。」神情有些黯然的梁辛蘿拉住彩梅搖搖頭。
不再理會她,只見巖子君執起銅釵回轉身,拿在半空中瞇起眼眸不知在比劃估量些什麼。
不遠處的易襄湖看見他拿著某個東西朝自己又比劃又思量的,沒好氣的雙手環胸撇開臉不理他。
「嗯,不錯。」自己的眼光沒錯,果其適合襄湖那略帶英氣的氣質與神采。
不能拿一般的胭脂俗粉來比較她,他的襄湖自有一種簡潔利落的美。
「辛蘿,挑中你想要的了嗎?」握著手中的銅簪,巖子君隨意一問。
只見梁辛蘿神情微黯的放下方才拿起的髮簪,「沒有,君哥哥。」
「是嗎,可我見你打從剛才起不就一直看著這金簪?」巖子君隨手拿起它,一併遞出掌心裡的銅釵,「店家,就這兩個。」
「 ,爺兒,一共九文錢。」
爽快付了錢,巖子君將金簪放到梁辛蘿的手裡,又拿起銅釵朝一臉微慍的易襄湖隔空比劃估量幾下。嘖,該把它戴在哪一邊好呢?左邊,還是右邊?
「未來姑爺!」
「彩梅,不要。」
彩梅甩開梁辛蘿的手,「奴婢斗膽請問您,這一支銅簪您打算送給誰啊?」
巖子君放下手,側身直視彩梅,溫煦爾雅的噙起笑,他的眼簾卻不見笑意散播。「你的確是斗膽。」
在他凌厲的眼神下,不只梁辛蘿低下頭,連一向趾高氣揚不知分寸的彩梅,這會兒也沒膽抬頭回應巖子君的視線。
「我巖某人行事需要你的批准?」
他輕柔如徐風的語氣卻讓她們主僕兩人戰慄不已。
「誰許你這種質疑我的特權,彩梅?」巖子君居高臨下的淺柔輕問,「是你家小姐,還是梁大人?」「君、君哥哥,彩梅她……不是故意——」
巖子君笑了,笑得溫和極了。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弄清楚是哪一位大人物賦予了她凌駕我的特權罷了。」
這時,驚駭得突然站不住腳的彩梅咚一聲當街跪了下來!「巖大人,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遠處的易襄湖見這陣仗愣了一下,沖身上來。「怎麼回事?」
感覺到她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巖子君眉宇間的冷峻終於在此刻稍稍舒緩。
選擇在今天對這個仗恃傲物的劣婢嚴詞伺候,是因為他再也不想姑息容忍這樣的下人。他們巖家並不時興用嚴詞厲訓來對待下人,可也絕不允許奴僕逾越本分,徒讓他人笑話。
「君哥哥,彩梅不懂事惹惱你,我、我替她向你道歉!」梁辛蘿顫抖著低語,「彩梅,還不快給君哥哥磕頭賠罪——」
巖子君還來不及說話,一旁的易襄湖已經皺眉開口,「什麼事這麼嚴重?噯!」她伸肘推了推巖子君,「要一個姑娘家在大街上跪地磕頭的,你過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