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同時,妓院的另一個房間裡,發現一個妓女被人手段凶殘地蹂躪凌虐死在床鋪上,兇手是誰卻沒有人知道。
只是這件事並沒有引起官府的注意,畢竟,死了個妓女算什麼!這種賤命本來就不值錢,可是死了五個男人就不一樣了,尤其裡頭還有一個家財萬貫的有錢大爺。
反正,根據以上種種,韋鍛天認為那個殺害妓女的兇手才是手刃五條人命的真正殺人嫌犯。
而這個一共背負六條人命的兇手就躲藏在郡南王府裡。
韋鍛天屏氣凝神地掩身在高處,窺看郡南王府邸的一切,忽然間一抹穿著僕婢衣裳的纖細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韋鍛天皺緊眉頭定睛一瞧,差點兒沒從樹稍上跌下來!易襄湖?!
她、她怎麼在這裡?
或許是上天的幫忙,易襄湖和石三順利如願地經由廚娘的引介,假扮成僕役混進郡南王府。因石三說當初將殺人罪名栽贓給她的混蛋就隱姓埋名躲藏在府邸裡,所以,易襄湖說什麼也要把他給揪出來還自己清白。
或許,這樣她就能和巖子君在一起了。
「襄湖,」石三將她偷偷拉到一邊,「我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陪著,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照顧自己了。」
「甭擔心我,先顧好你自己吧!」易襄湖瀟灑地揮揮手,笑著正想轉身往廚房走去,卻被石三給拉了回來。「怎麼了?」
「襄湖,你……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她的笑臉斂了斂,「打算?」
「你該不會以為你還能回去巖子君的身邊吧?」
易襄湖的小臉微微一怔。她、她是這樣想的啊!不行嗎?
「襄湖,你理智一點行不行!」石三又氣又急的攫住她的肩膀一陣猛搖,「巖子君現在可是個朝廷命官,大人物吶!你還以為咱們仍然可以像小時候那樣無視身份律法的鑽狗洞進去他家嗎?咱們這種平民百姓早已和他漸行漸遠了,懂嗎,襄湖?巖子君不可能永遠待在這裡,他是要回京城當大官的人,你能想像嗎?他是那種站在皇帝面前面不改色的談論朝綱政治的人,跟我們這些只顧著三餐溫飽的普通人不一樣。」
驀地揮開石三的手,易襄湖蒼白著臉色退了幾步。「別說了,我、我要趕快去廚房那裡了。」
「襄湖!」石三一聲急喚留住她的腳步,「我想問你一句,那個,你願不願意和我回安邑縣?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
始終背對著他的易襄湖頓了頓,低下頭,「讓我考慮一下。」
石三知道現在這個答案是她所能表示的最大極限,心中為這一簇小小的希望火苗雀躍不已。「好、好,你考慮,你慢慢考慮!我一定會等你的,襄湖。」
匆匆忙忙的逃開石三那番話,來到府邸的後院置身在樓閣流水的庭園造景中,易襄湖右手撐著雕工細緻的橋墩,左手揪著胸口努力地呼吸、吐氣。
她快不能喘氣了!
揪著領口的小手越抓越緊,直到身上那一襲粗簡布衣被易襄湖的力道給糾結成團。
什麼叫做「和巖子君漸行漸遠」?她沒有啊!為什麼叫她要理智一點?自己很理智啊!還要她怎麼理智呢?硬生生的強迫她從巖子君的身邊離開,易襄湖覺得自己已經夠理智了。
不就是兩個人純粹想要相愛而已嗎?為何會有這麼多的麻煩?她不懂,她怎麼也想不透。
「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聲低喝驀地在易襄湖的身後爆開,嚇得她急轉身面對。
一個看似上了年紀的嬤嬤橫眉豎眼地瞪著她,「你是派在哪個地方工作的?誰准你在這兒遊蕩的!」
「我、我被派到廚子陳大娘那兒幫忙。」
「那還不趕緊去廚房裡幹活!該死的丫頭膽敢偷懶,下次再被我揪著肯定賞你一頓排頭!」
你這個肥臀大肚、滿臉惡毒皺紋的臭老太婆!倔性子的易襄湖心底雖然這麼罵著—外表卻必須表現出一副恭敬柔順的模樣著實折煞她。「是,奴婢下次不敢。」
那位嬤嬤重重一哼,腫得像只肥鵝大搖大擺的走開。
易襄湖一邊走一邊扯著衣角啐罵,不知怎的越是叨念卻越感鼻酸。驀地停住腳步,她緊咬著唇極力忍住哭泣的衝動。
好想離開這裡!想逃離紛紛擾擾的一切、逃開她身上那莫須有的殺人罪名,想回到那個巖痞蛋的身邊,哎唷……怎麼搞的,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委屈想掉淚……
「你還好嗎?」
突如其來的一聲輕問駭著了易襄湖,她驚跳起來轉身戒備。
一襲青蔥色的薄紗綠衣映入易襄湖的眼簾,她飛快揚起眉睫凝望眼前那張溫婉細緻的臉龐。陌生女子一身的輕盈柔弱,純然白皙的雪肌穿襯著身上那一件水袖綠裳看起來嬌嫩而婉美,彷彿將翠色的綠葉初春穿在身上。
「嚇著你了?」女子歉疚地淡淡一笑,「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見你的臉色蒼白好像很痛苦,所以……」
易襄湖見陌生女子身上的衣著和自己身上的僕役裝束不同,隱約猜著她一定不是奴婢之類的人,於是連忙欠身行禮,「小的給姑娘請安。」
女子忙揮手,「我不是什麼小姐身份,你別同我行禮。我是郡南王府裡的舞孃,叫祈袖,杜祈袖。」
易襄湖皺眉,「舞孃可以在這郡南王府裡亂跑嗎?」不會啊,她覺得這王府裡還挺森嚴的。
杜祈袖垂下螓首咬了咬唇,「王爺特許我的。別說這個了,你還會不舒服嗎?要不要到我的房裡休息一會兒?」
「謝謝杜姑娘的好意,不過我得趕緊到廚房那兒幹活去了。」易襄湖不敢和郡南王府裡的任何人多接觸以免啟人疑竇,欠了欠身連忙轉身離開。
別再多想了!易襄湖在心底這麼暗自提醒自己。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調查出當初將殺人罪名栽贓給她的人。關於巖子君、關於情愛……此刻的易襄湖已經沒有餘力去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