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諒?她竟然叫他叫得如此親熱!
他們的感情進展如此神速,在這短暫的六個鐘頭的相處之後?抑或是西雙對耿朝諒本就有好感,今天的相見只是觸動他們兩人繼續發展的催化劑?
手中的香煙已快燃完,宮拓渾然不覺香煙的余星灼燙自己的指側。
「好吧,那我就回去了。你早點兒睡,西雙。」
「我知道,路上開車小心,你剛回來台灣路還不熟,別開快。」
該死的!她竟然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耿朝諒說話!
嫉妒的酸楚瞬間氾濫宮拓的心,他倨傲地不願承認自己這一刻真的嫉妒讓西雙溫婉以對的耿朝諒……
氣悶地丟下火星已減的煙頭,驀地轉身,他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開。
緊握的雙拳悄悄洩漏他的憤怒。
***
西雙洗去一身的疲憊緩緩走出浴室,用毛巾搓揉髮絲上的水珠,突然,像想起什麼,她遲疑地轉頭凝望房間那一扇活動式的牆堵。
不知道宮拓他睡了嗎?
她今晚回來得晚了,不曉得他有沒有發現?
暗暗嘲笑自己的一廂情願,她輕輕喟出一口氣,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拿起梳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梳理微干的頭髮,思緒飄忽地瞅望著鏡中微微蹙眉思索的自己。
該怎麼告訴朝諒?她該用哪一種較不傷害他的方式讓他知道,她對他其會沒有男女間的情意。
朝諒在她眼中只是單純的大學同學而已,三年多前是這樣不帶一絲情懷的感情,經過了這幾年之後,她對他的感覺依舊沒有改變,更沒有什麼進展。
即使他再慇勤地對待她也一樣。
怔忡地放下手上的梳子,那一剎那,她突然好想見見宮拓。
他睡了嗎?
如果他今晚沒有應酬的話,此刻已經凌晨一點多,他該睡下了。
可是她真的好想見他!
抑不住心底的衝動,西雙隨手披了件晨褸走出房外,推開活動式的牆。
才剛推開,鼻翼間就隱隱嗅聞到飄散在空氣中煙味。
宮拓來過?!
不經意地瞥到被丟棄在地上的煙頭,難道,他曾經待在這裡等她嗎?
難以遏抑心頭湧現的欣喜之情,她手揪緊晨褸的領口,忍不住在鋪上長毛地毯的廊道上奔跑起來。
宮拓注意到她的晚歸了!
他在等她回來!
渴望看見他的衝動像滔滔浪潮淹沒她的思緒,腳下的長毛地毯吸收了她奔跑的響聲,她忐忑著一顆心朝走廊盡頭那透著微微光亮的房間跑去。
太好了!宮拓還沒睡,他房裡的燈還亮著!
在距離房門幾步路的地方停下,她緊張地揪緊了領口,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等一會兒看見他,她該跟他說些什麼?
說我突然好想見你?不行!她說不出口。
那……該講些什麼呢?她該以哪句話當開場白呢?自己這麼突然的衝到宮拓房裡,他會不會嚇一跳……或者她該現在打消念頭?
不!不要,今晚她真的好想見他!
她暗自鼓起勇氣,平日的她就是太懦弱、太畏縮,所以始終不敢和他表明些什麼。
可也許今天是受到朝諒勇於表達自己情感的感染,讓她一反常態地鼓足了勇氣,砥礪自己,別再怯弱了!
她起碼該為這些年來自己為他默默付出的感情有所行動。
她站在宮拓的房前,嚥了嚥口水,緊張的舉起小手準備敲門。
「宮拓?」
西雙當場震驚地將欲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這個聲音……楚茜在他的房間裡!
「宮拓,抱我。」
這簡短的四個字傳進門外西雙的耳裡,彷彿震耳欲聾!
房裡,楚茜幽幽的嗓音再度軟噥般地響起——
「宮拓,今晚……求你抱我。」
第五章
西雙的世界彷彿在瞬間爆炸毀滅!
她顫抖的身子踉蹌倒退,抵靠在牆壁上,從門縫中投射出來的燈光映照在她身上,宛如餵了劇毒的利刃深深刺進她的知覺,叫她止不住心痛難耐。
「宮拓,抱我……求求你,今晚……我需要你抱我!」
楚茜祈求般的軟噥嗓音,一句句傳進房外西雙的耳裡,淚花登時迷濛她的眼眸。
不要……宮拓!不要!
「宮拓,我知道你今晚的心情也不好,抱我好嗎?」
不可以!宮拓你不可以!
「……過來。」
他低沉濃重的磁性嗓音像急射而出的箭矢,狠狠刺穿西雙的心!
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氾濫於她整個臉龐,宮拓那一聲低沉的應允使她的世界毫無防備地全然瓦解。
房內不再有聲響傳出,沒多久,裡頭的燈光全數熄滅。
身處在一片漆黑中,西雙兩腿一軟,跪倒在地。
心好痛……
小手緊緊揪住心口,她咬破了唇瓣硬是忍住抽泣的哽咽聲。
她的心好痛啊!誰來救她?
拜託!誰來救救她?
***
抬頭看著牆上掛鐘的指針,十一點整。
撣了撣煙蒂,宮拓手持香煙就唇深深地吸了一口,讓濃嗆的煙草味充斥他的肺葉,藉以紓解他此刻的躁鬱。
西雙為什麼沒來上班?
她沒有跟他請假。
身體不舒服?不,如果是因為要去看病,她會事先跟他說的。
她也沒有在家裡。早上發現她無故曠職後,他曾十萬火急的開車回家去找她,空無一人的房間說明她已經出門了。
去哪兒呢?
沒有到公司上班,沒有給他一通電話,打她的手機又始終得不到回應。
她到底去哪裡了?
煩躁地捻熄手中的香煙,他下意識地再次揚首瞥向牆上的掛鐘,忍不住心煩意亂的又點上一根濃煙猛抽。
這樣反反覆覆,直到整個煙灰缸堆滿了抽沒幾口就被捻熄的香煙,而他鮮少吸煙的肺葉再也忍受不了濃熏的煙味發出抗議,引發陣陣輕咳,他這才無奈地重重歎了口氣,試著多少將汪意力轉到桌上的公文上。
突然間,屏風的另一端傳來鍵盤的敲擊聲,他像是觸電般的猛然站起!
西雙回來了!
驀地衝到西雙的辦公室,宮拓原本喜出望外的神情還來不及收起,瞬間又換上另個森冷霜凜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