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離西雙好近,近得幾乎讓她當場驚跳起來!
猛然回頭,看見床榻上的宮拓顫抖地移動手指想勾住她的手腕,一個個破碎的字句從他乾裂的嘴唇中囈出。
「宮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西雙的淚花登時驚喜地飄出眼眶。
「我……不准……你……死!」
他的手指好不容易勾住她的手,他咬緊牙關,撐起虛弱的身體,說什麼也不願再放開她!
西雙一改方纔的冷靜倔強,當場哭倒在他身邊,「不會了、我不會了!因為你已經醒了,宮拓,你終於醒了!」
和剛才的冷然態度大相逕庭,她伏在愛人的身旁不顧一切的痛哭,像是要宣洩這近兩個月來心底刻意掩藏的恐懼與憂慮。
宮拓醒了……是不是夢?她是不是在做夢?
「何……律師,叫他們……滾……出去。」
「是的,宮先生。」何律師恭敬地彎身致禮,「敝人在此先恭喜宮先生甦醒。」轉過身去,他又抬出他那副正義凜然的神態,盡責地將房裡一干嘈雜的嗜錢之徒趕出去,還宮拓和西雙一個安靜的空間。
艱辛地抬起手撫摸西雙的髮絲,宮拓虛弱地扯開嘴角,「這好像是第一次……我看見你這樣哭。」
心情乍然狂喜,個性再怎麼沉靜恬淡的西雙,此時再也忍不住地又哭又笑地嬌嗔,「誰叫你這樣嚇我!」
輕輕勾動指尖,將她烏黑的髮絲緊緊纏繞,他扯動乾裂的唇瓣勉強露出一抹微笑,「吻我,西雙。」
讓他確定,恍惚中那個溫柔親吻他的唇瓣,究竟是不是她?
「宮拓……」
瞅看西雙情意嬌羞的臉龐,他竟有些癡了。
「吻我……」
宮拓堅定強硬的口吻和他灼熱的視線,熱烈地焚燒西雙的意識。
輕輕咬著唇瓣,掩住羞怯,她嬌軀微微探前,小臉緩緩靠近宮拓的唇邊,生澀地、嬌羞地吻上他乾裂的雙唇。
吸唇輕柔吮吻,她悄悄睜開眼眸,對上他炯亮的雙眼。
她知道,他一定會痊癒的!
「我回來了,西雙。」他溫柔撫摸她的臉龐。
是啊,是這個吻,是西雙。在那一片恍恍惚惚的世界中,溫柔吻觸他的唇的就是她!
她羞澀地酡紅著小臉,溫熱的淚珠又似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滑落,雙手緊緊攀住他的肩膀,將小臉棲靠在他的胸膛上……
破涕為笑!
「歡迎回來,宮拓!」
***
輕輕敲了敲門板,西雙旋開門鎖走進病房內。
病房裡,業務秘書站在成堆的祝賀花束中盡職地報告著。「總裁,這幾份文件是新加坡的公司傳真過來的產銷資料。」
「放著,我一會兒看。」
宮拓迅速瀏覽過手中的卷宗,飛快地揮動筆在表格角落簽名。
「這個計劃列為緊急檔案,要業務部和企畫部立刻執行。」
「是的,總裁,明天一早我馬上辦這件事!」
西雙站在門邊瞅望忙碌的他,清麗的臉龐上帶著一抹憂心而無奈的淺笑。
他會不會太累了?他是不是在逞強啊?
可知道自己開口勸阻也沒有用,西雙悄悄歎息走到床榻旁的櫥櫃邊放下手中切洗好的水果,等他有空的時候再讓他吃吧!現在不是她插嘴說話的時候。
「總裁,」秘書又滔滔不絕地開口,「接下來是星城集團……」
西雙不想打斷他們,默默轉身想離開。
突然間,一隻溫熱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
她詫異地回過身,意外對上宮拓那炯亮的瞳眸。
「陪我。」坐躺在床榻上的宮拓緊緊握住她的手腕,雙眸攫住她詫異的視線,他低沉的嗓音有著淡淡的渴求。
短短的兩個字聽在西雙耳裡,剎那間有股被需要的甜膩感受滑過心頭。
「但是你們不是有正事要談?」
「馬上結束。」
他溫厚的大掌眷戀地捏了捏她的小手,「董秘書,今天到此為止。」
「可是總裁……」
宮拓睇了人高馬大的秘書一眼,「我說得不夠清楚?」
「不!好的,我馬上出去!」倉皇收拾大把的文件資料,董秘書不敢看宮拓的峻顏,只悄悄偷瞥了眼西雙和宮拓交握的雙手,他心一驚,立刻目不斜視的趕緊出去。
看著宛如大熊一樣體格的董秘書像隻兔子似的慌張逃開,西雙轉身笑腴宮拓,「你老是拿這種冷臉嚇人。」
回應她的暝笑,宮拓淡淡地扯開嘴角噙起一抹淺笑。
他將她的手拉到胸口邊細細摩拳,憐愛地挑弄她纖細的手指,甚至將她的柔莢舉到唇邊循著她纖長的指節輕輕啜吻……
此刻的他全然沒有以往的冷峻淡漠,面對她,他只有滿腔的寵溺與憐愛。
緩緩落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西雙含羞帶怯的看著眼前偉岸的男子。
現在的她真的好幸福呵!
她從來不曾、不敢奢望過自己竟然能夠擁有宮拓的寵愛和他深情追隨的目光,眼前的這一切對她而言竟是如此的不真實,宛如一場甜美的夢境般。
只是……宮拓是愛她的嗎?
她的心底有那麼一點兒不確定的聲音悄然響起。
可是她怯懦得不敢問,怕開口問了,美夢就碎了!
「想什麼?」
輕輕撩弄她的玉指,宮拓打量著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望了他一眼,她揚起紅唇淡淡一笑,「想你的身體什麼時候好。」
她的話才出口,他明顯地一僵,倏然扣緊她的手,並微微瞇起眼,「我的身體好了又如何?你要離開了嗎?」
西雙微微一怔。
看他一副戒備而僵直的冷峻表情,她的心底登時泛起一股濃情柔意。
看來他真的很在意她呢,是不是?悠舒沒有騙她,他真的很重視她的存在。
她沒日答他,小手撫上他瘦削的臉頰,微側著螓首任由披肩的長髮順勢傾瀉而下,宛如一道黑瀑,她望著他嚴峻的神情,笑了,淡淡地、溫柔地,「你太瘦了,宮拓。」
「所以呢?」他嚴陣以待地緊盯著她,「如果我恢復健康了,你是否就要走了?」
他不敢開口留她,如果她當真要離開,他自知自己沒有資格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