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懼怕的心被這好聞的味道鎮住,周伊靚反射性地往那堅實臂膀倒去,腦子裡雖是一片混亂,但她知道自己暫時得到安全。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們認錯人了。」周伊靚哆嗦著唇,努力解釋。「我只是不小心走錯包廂,他們就……」
「沒關係,我跟他們說——」男子拍拍她的背,堅定的聲音霎時平撫了她的焦慮。
「喂,我勸你最好少管閒事!」粗魯的醉漢怒瞪著眼前見義勇為的男人,眼見快到口的肥肉飛了,他火大地直接吩咐小弟。
「來人!給我打電話撂人來,這裡有人不長眼睛,找幾個兄弟幫他洗一洗,讓他看清楚惹到誰了,快去!」
「不管你們是誰,總是要講點道理。」男子聲如洪鐘、據理力爭。「這位小姐只是不小心走錯包廂,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你算哪根蔥?竟敢教訓本老大?」
「走!」男人一見苗頭不對,拉起她拔腿就跑。
他們奔過長廊,再下樓梯,他帶著她遠離那棟恐怖的建築物,一口氣跑到外面的大型停車場才停下來。
「我快嚇死了。」周伊靚全身沒力,軟軟地癱在柏油路面上。「好可怕,怎麼會有這麼可怕又滿不講理的人,嚇死我了。」
她雖然知道這棟標榜最新、設備最豪華的二十四小時KTV內不只提供單純的唱歌服務而已,但仍無法想像裡頭竟會有如此不堪的「內幕」。
「別怕,跑到這裡應該算是安全了,通常這種地方都有警車巡邏以防有人喝醉鬧事,只要來到外面就安全多了,你還好吧?」男子微喘著氣,嗓音低啞地問道。
「還好。」周伊靚點點頭,離開那烏煙瘴氣的地方,心裡頭果真輕鬆不少。
來到空氣流通的戶外,當新鮮的空氣灌進鼻腔,周伊靚頓時像換了個人似的清醒過來。
腦子一清醒,眼裡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了——
「你是……」周伊靚簡直不敢相信她眼裡所看到的。
這時,她才想到自己始終戴著面罩,所以她可以清楚看見他的全貌,但他卻看不到她的長相。
怎麼會?失蹤好幾年毫無音訊的他,怎麼又突然出現了?!
「我是誰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讓你安全離開。」雷競天沒有察覺到她的吃驚和激動,仍以平常的語氣說話。「你有同伴吧?記不記得電話號碼?我可以幫你打電話。」
「你……」周伊靚見他完全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急忙把小嘴閉上,就怕他聽出她的聲音。
是他嗎?真的是他?!
眼前這位魁梧英挺的男子,真是她在記憶裡早已連根拔起、發誓要徹底遺忘的雷競天嗎?
是那個讓她在豆蔻年華便嘗盡酸苦滋味的雷競天?
怎麼可能?那年雷競天無聲無息消失,他母親突然跑到她面前,嚴厲且毫不留情的警告她,說他將來會在美國生活,是人中之龍、強者中的強者,更是結合最優良基因的頂尖菁英,留在這個沒前途的地方簡直是浪費,萬一被哪個想不勞而獲的卑劣女人拐去那更冤枉……
沒錯,當年他母親是這麼說的,猙獰的表情、嚴厲的用語每一字都像針扎進她胸口。為此,他們父女被強逼著搬離小鎮,酗酒的父親在搬家之前氣得把她痛打一頓。
她真恨雷競天,恨他竟給自己帶來這樣的災禍。
六年歲月悠悠過去,怎麼他如今出現在這裡,還陰錯陽差地救了她一命?
周伊靚默默瞅視他,努力想找出任何他不是雷競天的證據。
可惜,她沒辦法。
雖然已過了那麼多年,他除了變得更成熟穩重之外,其它沒多少改變。俊朗五官依然帥氣,眉宇間更蘊藏一股難以言喻的懾人氣勢,看來瀟灑不羈又傲骨。
「小姐,我看你可能還沒清醒,我問你,有沒有電話可以聯絡你朋友?」雷競天四處張望,確定那伙無賴沒有追出來,他一心顧著幫她脫險,卻沒發現她面罩底下正閃動著隱隱淚光。
她迷茫的眼眸,含糊不清的話語,他一概解讀成是她喝醉酒的關係。
「我……還好。」周伊靚低下頭,不想讓他認出來。「只是嚇壞了,現在雙腳發軟,我想回去找我的同事們,可是根本走不動。」
「你嘴唇都泛白了,看來真的被嚇壞。」雷競天帶她走到某部跑車前。
「這樣好了,我的車借你坐一下,等你的同伴出來找你為止。」
「這不太好。」周伊靚一心想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也不想被他認出來,尤其在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
「你怕我?」雷競天挑了挑眉,面有慍色。「算了,隨便你,我還有事要辦,不然我就先走了。」
「嗯,謝謝你。」周伊靚微微欠身,感激他的挺身相助。
「不客氣,你自己小心點。」雷競天坐進車裡,發動引擎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見他當真要走,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讓周伊靚開口喊住他。
「怎麼?還有事嗎?」雷競天語氣冷淡,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
「我……我想請問你,有沒有水?」她只是想再多看他一眼,不管對他是恨還是愛,她無法控制自己想多看他一眼的慾望。
再分別,或許真的永遠不能相見。
「我還有一瓶礦泉水。」雷競天大方地把水遞給她,揮了揮手。「再見。」
「謝謝。」周伊靚朝他揮手,打算默默目送他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同事們扶著有點醉意的郭如禎走過來,當下像發現救星似的朝她們跑去。
「太好了,終於找到你們了,剛才我差點兒嚇死了。」
「你跑去哪裡啊?我們還以為掉進馬桶裡了呢,怎麼去個廁所去那麼久?」同事之一很不高興的質問。
「周伊靚——你很過分喔,你不知道大家等不到你會緊張擔心嗎?」另一個人如此說道。
周伊靚?
雷競天整個人像是突然被凍住,他手扶方向盤無法移動,心裡不斷想著——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