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德失笑。「咳……」是哪個「臭小子」這麼見解獨到?
「那不懂得欣賞的傢伙叫元喆!」最最可惡的是他話一出口,眾人立即點頭如搗蒜的紛表贊同,真是過份!
尹德聞言,笑容微斂。「我要許願了!」他閉上眼一會兒,接著把蠟燭吹熄。
「你許了什麼願?」看著他拿起刀子切蛋糕,她撐著下巴問,「可別告訴我,你許的是國泰民安、四海昇平。元喆的生日還沒到,我無聊的這樣問他,他居然這樣回答我欸!」
見他把她愛吃的留下,不愛吃的要剔開時,向月寧忙開口,「元喆說不要偏食,不吃海綿蛋糕,只吃鮮奶油很不好!厚!你知道嗎?元喆為了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收集了一堆資料給我看,還試圖說服我,哈哈!傻元喆,他忘了我自己是醫生了?!」
尹德放下蛋糕刀子,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阿德,我告訴你喲!元喆他……」
「砰」一聲,尹德重重的把酒杯砸回桌面,話尚未說完的向月寧徒張著嘴巴,一臉錯愕。
深吸了口氣,尹德低低的說:「五比一。」
「啊?」
「你喚他名字的次數和我名字的次數是五比一。元喆這樣、元喆那樣,元喆說……元喆元喆元喆……」他苦笑著,端起威士忌仰頭讓它見底,「我想,越往後,這樣的比數差距會越大吧?因為怕輸得很難看,我只好失禮的截斷你的話!」
「阿……阿德,我……」她不是沒有神經,她清楚、深刻的感覺到他還愛著自己,因此她不忍。有時候殘忍對一個苦戀者何嘗不是一種慈悲?
她知道「元喆」二字對他而言絕對刺耳,她一再提醒他,也只是想告訴他,她心有所屬,要他別再深陷、再執迷不悟!
如今他反應如此失態,更加證實她心中所想。
她……不能讓他再繼續這樣!他是她最喜歡的鄰居大哥哥,若真是為他好、感謝他的一片癡心,就盡快結束他的混亂!
感情的事沒有誰對誰錯,她和尹德之間,是她的遲鈍害了彼此,重傷了他,所以這黑臉的角色該由她來扮。
恨是一種重生的力量,與其讓他這樣執迷不悟下去,就讓他恨她吧!
沉默了一下,向月寧歎了口氣,然後說:「生日蛋糕也切了,我該回去了。」離去前她又說了一次,「阿德,生日快樂!」這段時間,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正在觀察著他們。
又玩味的看了一眼仍坐在座位上狀似懊惱的尹德,向月寧走到外頭,看雨勢小了不少,可仍是下著小雨。這麼低溫的天氣還下雨,真是冷得有點受不了。
她步行在人行道上,想到前頭的出租車招呼站叫車子。她一步步往前走,心情很沉,忽地聽見後頭有急促的腳步聲逼近,她才想回頭,肩頭就給扳住,身子一百八十度旋轉,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向月寧嚇一跳的本想反擊,後來發現是尹德,她的反應才沒這麼激烈,她想推開他,可他擁抱的力道卻更大。
「阿德?」她抬頭看他。
「我送你的彼得兔還在嗎?」
雖不明白尹德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她還是回答——
「嗯,在老位置。」那天他突然造訪她住所,只到客廳,並沒有進到寢室,因此他沒看到彼得兔。
「你可不可以在你心裡的某個角落也空個位置安置我?」
「你是我喜歡的朋友,待我最好的鄰家大哥。」
「那那位喆呢?」
「我……很喜歡他,我想和他結婚。」
「你有沒有可能對他也只是一種習慣?」
向月寧抿了下唇,她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因為他還對她懷有希望,不想死心。「阿德,你曾說過,愛上一個人是無法自主的,不愛一個人亦然。」就算她今天沒有心愛的男人,她也一樣不愛他。
「後者是指我吧?」
向月寧嘴巴動了動,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她希望他死心!
尹德苦笑。「月寧,你真狠!」
「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阿德,我真心希望你得到幸福!」
「為什麼那幸福不是你給我的?」
「阿德!」
他長歎了口氣。「正如我曾說的,愛上一個人是無法自主的,所以我才在這裡。」他這次回國純粹只是盡孝道,他家老頭子只怕時間不多了,因此他才會任由擺佈的被指派空降。
對於向月寧,他有心理準備早晚會遇著,也希望在面對她時自己能一臉從容。
然而在員工餐廳看到她的第一眼,雖然只是遠遠的一眼,就擊潰了他的心防。
幾年的旅外歲月未曾沖淡他對她的情感,他的執著像是被封在離開的那一天,旅美的一千多個日子對他的執念就像是留了白!
所以現在的他對她有著淡淡的怨,卻仍愛她!
原以為回來後,他們彼此的關係也許可以有新的開始,可想不到她身邊已有了另一個男人。
他出其不意的造訪向月寧住所,總算見到了元喆。
只是一眼他就明白,自己沒有勝算,全盤皆輸了!
姑且不論元喆的外貌,就從容的氣度,他就知道他絕不是普通人,舉止優雅,態度閒定,彷彿笑談間能使敵軍灰飛湮滅——只要這個男人肯,他絕對有這樣的實力!
他看著向月寧的眼神如秋水不興,表面上冷淡,潭裡卻是一池暖意。
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情敵,他們會是相惜的朋友!
「……這樣是沒用的。」向月寧幽幽的話語拉回他的思緒。
尹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盡力而為,我會試著忘了你!可是請你給我時間!」
她推開他,也只有無奈的點點頭。
「你要回去,我送你。」
她搖了搖頭。「我搭出租車回去就好了。」
尹德在心中一歎。「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好。」
他們各自往下同方向走,忽地天上平空敲響一記雷,原本往前走的向月寧止住了腳步,腦海裡一片空白,然後她慢慢、慢慢的轉身,望著身後那背對他的高挑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