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枝竹箸破空襲來,離得最近的侍衛立時拔劍保護主子。
「小姐沒事吧?」小蠻嚇得擋在主子身前,還不忘回頭問一下。
「沒事。」席紫嫣搖搖頭,不動聲色,還是被認出來了嗎?
「這位姑娘因何對我家小姐出手?」侍衛長問話很客氣,目光卻十分不友善。
「你家小姐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姑娘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家小姐與江湖人從未有過任何關係。」
「或許真是我認錯了。」柳葉的目光還是充滿懷疑。
「退下吧,我想這位姑娘該是沒有惡意才對。」席紫嫣輕輕開口,沒有任何的不悅,也沒有驚懼。
「是,小姐。」
「吃飽了我們就上路吧。」
「好的。」
小蠻扶著主子往外走,十幾名侍衛刻意形成保護之勢走在主僕二人身後,以防那位美艷的女子再次偷襲。
柳葉只是目送他們離開,沒有再動手,一抹難言又奇異的光芒劃過眸底。
*** *** ***
屋外風雪連天,寒冷異常,屋內炭火旺盛,一室溫暖。
榻前擺著一雙精緻的繡花鞋,床上錦幔低垂,想來屋子的主人尚在熟睡中。
一陣冷風吹入屋內,緊接著是房門關閉的聲音。
微微壓抑的咳嗽聲逸出來者緊捂的唇瓣,他背靠房門,緩緩滑坐於地,溫熱的液體從指縫間流出,一點點的滴落在他潔白的衣襟及乾淨的地板上。
一隻白皙的手掀起錦幔一角,火光映出一張帶著迷茫的清秀臉龐,一雙漸漸從混沌變得清明的杏眸慢慢移向聲響的來處。
屋內除了燃燒的炭火偶爾發出的「劈剝」聲,就是兩個人輕淺的呼吸聲以及壓抑的咳嗽。
藉著炭盆的火光,席紫嫣看清門邊來人的面容,神情遽然一變,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床,衝到他跟前。
「你怎麼了?」
溫熱的液體滴到她的手背,她花容立刻為之失色,「你受傷了?」
秋離楓搖頭,伸手握住她的,手上的血沾到了她的手上、衣上。
「一點兒小傷……是病發了……咳……」
娘親在懷他之時受了惡人一掌,使他帶著病根出生,儘管他練武護身,卻怎麼也無法使舊疾痊癒,只能接受這樣時刻遭受陰寒噬體及嘔血的命運,至死方休,除非……
「我幫你療傷。」
他抓住她的手,無力苦笑,「我病發時療傷,會讓我吐血而亡。」
她的心頓時一緊,反抓住他的手臂,倉皇的問:「那怎麼辦?」
「我很冷。」
席紫嫣找來絹帕幫他擦淨嘴角及手上的血跡,然後扶他起來到床上躺下,將自己暖暖的被褥蓋到他身上。
「很香……」他滿足的吸了口氣。
她瞪著秋離楓,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調戲她。
雖然屋內很暖,炭火很旺,但是只著中衣的她還是覺得有些冷,馬上跳上了床,鑽進被窩後她身體不由僵了一下,就要起身。
一雙大手馬上摟住了她的纖腰,將她牢牢納入寒涼的懷中。
「你好冰。」她低呼,開始掙扎,這種天氣絕對不適宜抱冰而眠。
他的呼吸忽然粗重了些,沙啞著嗓音道;「不要亂動。」即使他現在體虛,即使他身上有傷,但是屬於男人的本能卻完全不受影響。
「真的好冰。」就像赤身站在冰天雪地裡。
他的眼眸微闔,可是心火很旺,知道這樣挑戰自己的耐性不好,可他就是無法拒絕佳人在抱的巨大誘惑,雖然佳人是一時貪暖,誤入狼窩。
突然之間屋內變得好靜,只能聽到兩顆心怦怦狂跳。
靜寂之中讓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他懷中是如何的纖弱,兩具身軀是如何的貼近,近到可以感受彼此心房的震動。
狂跳的心漸漸平緩,緊張而羞赧的心緒也慢慢平靜,席紫嫣順從自己的心意,靜靜的貼在他胸前。
「嫣兒。」
「嗯?」
「嫁給我好嗎?」
得不到回應,他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嫣兒——」
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眸底湧動的波光,「明年我就雙十年華了。」
「嗯?」
「我外公跟我爹同意我在雙十之後嫁人為妻。」她難得嬌羞的輕語。
一般女子及笄之後就會婚嫁,為何她的長輩要堅持她到雙十方可嫁人?他滿目的疑惑。
「十歲之前我的人生屬於閒王府,十歲之後我的人生屬於將軍府,雙十過後我的人生才屬於我自己。」
他笑了,「你在家中極受寵。」
「怎麼會受傷?」記起他的病,她將手貼在他冷冷的胸前。
「與人交手時病發。」
「在這附近?」
「是呀,所以我就只好達到老將軍外孫女的閨房來避禍了。」他的聲音隱著幾絲笑意。
可她卻沒心思追究,滿臉子想的都是他的安危。「跟誰動的手?」
「柳葉,老相識了。」
「為了什麼?」
「你。」
她霍然抬頭,柔軟的唇瓣刷過他的雙唇,兩個人都怔了一下。
「一年前你雖然沒能把鏢銀從她手中奪回,卻被我找到了最重要的線索,而她這次找你,似乎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他沉吟著。
她再次將頭埋進他的懷中,狐疑之色閃過眼底,是師父嗎?
「困了?」他憐愛地伸手撫著她的長髮。
「要不是你,我現在依舊在夢鄉。」語氣有些埋怨。
他默然。
「走的時候幫我關上門。」無意識的抓著他的衣角,她囈語著迷糊睡去。
他嘴角輕勾,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閃過唇畔。她以為他只是進來佔點便宜、取一下暖就閃人的嗎?那她可大錯特錯了。
*** *** ***
熱,還有那似有還無的羽毛般撩撥,讓席紫嫣由沉睡中幽幽醒轉。
迷茫的眸子緩緩對上一雙清亮有神且帶著幾分笑意的星眸,隨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還有那嘴角永遠淺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