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看著上面清晰的五指印,秋離楓很是哀怨,「嫣兒……」下手真狠。
「幹什麼?」
「我看你衣領有些鬆動。幫你攏好。」
「謝謝。」她也不拆穿。
就這樣?他怨言的看著她,心中的怨念一天天加重。這到底算什麼?從她受傷到住進白雲山莊整整一個月了,完全不給他一點親近的機會,總是用那種若即若離、不冷不熱的態度對他,簡直就要把他逼瘋了。
揮揮手,她仍是未睜眼。「你好像還有許多莊務要處理吧,快去忙吧。」
「我想陪陪你。」男聲的討好之情清晰可聞。
「不用了,我一個人躺在這裡看景聽風,兩個人就太多了。」
「不要這麼絕情——」他難掩不滿。
「我這是賢慧,你有白雲山莊要管理,所以去忙你的事情,我一個人養病就好,況且還有杏兒會照顧我。」
「偶爾歇一下不礙事的。」
「好像最近一段日子常常看你在歇息。」
他都是為了誰啊……
「不要向我爹看齊,我一點兒也不想像我娘她們。」
他困惑的看著她。
「王府一直都是扮娘跟姨娘們在管啊。」
「姨娘她們好賢慧。」岳父真是好福氣,不但眾夫人感情很好,而且還個個都是賢內助,當然他不敢肖想左擁右抱,因為他應付眼前這一個都倍感辛勞了。
「羨慕我爹的艷福了?」她微睜開眼。
秋離楓無聲的笑了笑,雙手攬住她的肩頭,貼近她的小巧耳垂,「有妻一人足矣。」順便在她頰畔香了一記。
席紫嫣放心的闔上眼,今天的太陽很暖和,喝過藥之後她也有些睏意了。
聽著她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平和,他知道她睡著了。
抬頭看看窗外的陽光,他臉上泛出一抹淺笑。今天天氣下錯,非常適宜午後小憩,於是,他心安理得的除下鞋子,和衣躺在她身邊。
*** *** ***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輕輕甩了一下頭,席紫嫣的嘴角露出一抹燦爛滿足的笑。
冬天過去,她的身子也終於康復,真是值得慶祝。
「嫣兒。」
聽到這飽含情意的溫柔嗓音,那個俊美斯文的白雲山莊少莊主也隨之出現在廊上。
「你忙完了?」她笑顏以對。
「你呢?看起來很開心。」
「是呀,傷好了,病也好了,我可以回家了。」
他沉穩的笑了笑,沒表示意見,只是伸手撩起她的左袖,光滑細膩的肌膚毫無瑕疵,這讓他的笑容加深。
「真的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那藥膏很有效,比我爹當年從皇宮拿來的還有效。」她嘖嘖稱奇。
「岳父?」
「是呀。」
「原因呢?」秋離楓興致勃勃的問。
她抬眸睇了他一眼,不著痕跡的收回左臂將衣袖放下,春寒料哨,還是要注意保暖。
「你何必要知道?」
「閒來無事磕磕牙也是滿不錯的。」他見招拆招。
「子不語父丑。」
「哦。」他興趣更濃了呢。
她白了他一眼,「等你白髮蒼蒼的時候,是否也希望自己年輕時的糗事被兒孫拿來閒磕牙呢?」
他的笑歡愉中帶著幾絲玩味,「你已經想得這麼長遠了啊,我們連親都還沒成呢,嗯?」
霎時,紅霞漫上席紫嫣的臉,她忍不住低斥一聲,「閉嘴!」
「我們索性在山莊成親之後再回去看岳父他們,不好嗎?」
「哼。」她轉頭看雲看樹看僕役,就是不看眼前人。
他可憐兮兮的挨近她,「你已經冷淡我三月有餘,真的還要繼續下去?」
「我明日動身返家。」話落,側身退步。
伸手只摟得一縷清風入懷,秋離楓只能興歎,「嫣兒。」
「明日幫我備車。」
看著她緩步而去的背影,他有說不出的懊惱在心頭,自從童生的婚禮之後,她便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時間過去這麼久,她依舊執著在心,半刻不曾或忘。
「嫣兒——」他拔高了聲音喊她。
粉裙迴旋,佳人在廊上微微側身,無言的望過來。
「你恨我,是不是?」他突然害怕聽到她的回答。
遠遠的看到她的唇輕輕蠕動了兩下,然後轉身離去,消失在轉彎處,留下一團迷霧給江湖第一美男子去傷腦筋。
*** *** ***
「晚了晚了啊——」
大大的眼睛中充滿慌亂,一向愛笑的嘴角明顯下垂,昭示主人不悅的心情,一雙小手更是毫不停留的將衣物首飾全穿戴到主子的身上去。
「哪有晚。」很悠閒的聲音,很悠閒的心態,連表情都悠閒得讓人羨慕。
「厚,所有的夫人小姐恐怕都到了,只有小姐你連衣服都沒穿好,自然是晚了啊……」雙手繼續忙碌。
「晚了又如何?」
「小姐,」小鬟不滿的拖長了音,雙手抆到腰上,「這麼多年的遊園,你哪一次早到過了?」
「所以今年何必要著急。」對著鏡子伸手把一枝過份耀眼的珠釵拔了下來,順手再將頰畔的胭脂擦去一些,很好,現在看起來清爽多了。
看著小姐慢條斯理的做著最後審視,小蠻的眼神泛起困惑。
轉過身準備往外走,席紫嫣也注意到了丫鬟的下對,「小蠻,在想什麼?」
「小姐,你也知道每年行宮遊園的目的是什麼吧?」
「眾所周知。」那是官紳公子、豪門閨秀變相選婿擇媳的聚會。
「你今天真的還打算去?」
「為什麼不去?」她不解。
「可是……可是……」小蠻死命絞著手中的手帕,「可是在太老爺那裡……在那裡……小姐……」
席紫嫣馬上就明白了,眼底閃過一抹窘然,淡淡的道:「我沒事。」
「小姐真的沒事?」
「當然。」
小蠻拍拍了胸脯,長吁了口氣,「奴婢憋了幾個月,終於放下心來了,可是,小姐,為什麼太老爺要早早把奴婢打發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