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不擇食」用在這裡感覺好像怪怪的……哎呀!不管它了,反正發火的人最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你搶它幹嘛呢?」還粗魯地揉成了一團,這數他怎麼看?
「我高興!」她挑釁地仰高小臉,率性地將皺巴巴的紙球丟向角落,指著嫩頰上清晰可見的淚痕,控訴道:「我在哭、我在哭耶!你難道不能有一點表示嗎?」
「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幫忙合音嗎?」他一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模樣,非常欠扁。
「哪個人在哭的時候還會要求合音呀?」展可柔吼了出來。
又不是在參加比賽。
「那你覺得我應該做些什麼?捧面紙盒嗎?」他惡質地問道。
「你就正正經經地安慰我兩句會死嗎?」她的要求很過分嗎?
沒見過有人像他這麼「白目」。
「好吧!」他勉為其難地道:「既然你都開口了,我還不照辦,就太不夠意思了!」
「嗯。」她等著。
「你聽好了!」他清嗓,「正所謂這個,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所以請節哀順變,相信你的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他還意思意思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不過他那口吻光聽就覺得很沒誠意。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地在安慰我!」她哇啦啦地抗議。
小嘴一癟,泛紅的眼眶再度逼出委屈的淚水。
又要哭了。這年頭的小孩真難伺候。
不過抱怨歸抱怨,看見她纖細的肩頭微微地顫動著,他還是心軟,忍不住伸長了健臂輕輕地擁住了她。
「不要哭了。」他幾不可聞地吁了口氣。
他也不曉得自己今天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線,竟然「變態」到去跟一個失戀的小女生使性子。真是自作自受。
「還不都是你的錯!」她輕捶了他的肩頭幾下,然後習慣性地在他的懷裡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面對這莫須有的指責,高煜軒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
「你說的都對,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學乖了。
「本來就是,如果打從一開始,你就認分地好好安慰我,不就沒事了。」她怨責地道。
「你本末倒置了吧?」他啐道。「要不是那位『邵風哥』害得你失戀,你用得著我安慰嗎?」他揣摩著她的神態,嬌滴滴地叫著「邵風哥」。
明「耳」人都聽得出他話裡的酸氣,可惜展可柔的神經天生就比別人大條,只以為他在嘲弄她而已。
「說失戀太嚴重了,其實我也沒那麼傷心,只是有一點點的難過罷了。」她突然又不哭了。真是春天少女心,陰晴不定。
而雖然在高煜軒的認知裡,「傷心」跟「難過」是同一個意思,但在這個當口,他不想挑她的語病,免得她又抓狂!
「既然不算失戀,又只是有一點點的難過而已。」他用拇指按住食指前端的一小部分,強調她所謂的一點點,續道:「那你到底在哭什麼?」
是在哭心酸的喔?
「人家就是覺得很不甘心嘛!」
「喔?」他願聞其詳。
「如果今天邵風哥要娶的人是汽水瓶,那我也就認了,畢竟他們認識得比較久,而汽水瓶勉勉強強也算是個好人,輸給她我也比較甘願,但是事情的發展偏偏不是如此,邵風哥要娶的人竟然是那個三流畫家,她憑什麼搶走邵風哥?你告訴我,她憑什麼?」說到激動處,她緊緊地揪住了他的領子,簡直把他當成了她痛恨的那個三流畫家。
「事情不是我幹的,你別淨衝著我發火。」他趕緊聲明自己清白無辜的立場。
「抱歉、抱歉。」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連忙鬆開他的領子,順手撫平了上頭的皺折。
「後來呢?你該不會就這樣一句不吭的,悶著一肚子氣回來吧?」他一臉不高興地問道。
這丫頭果然只會欺負他而已,一碰上那個邵風哥,整個人就乖順得跟隻貓一樣。
「不然怎麼辦?連汽水瓶都大方地答應那個三流畫家要幫忙籌辦婚禮了,我還能說什麼?」她也是無奈呀!
真不曉得汽水瓶是哪來的氣度,居然會答應幫忙這種苦差事!?
「照你的性子,肯定狠狠地訓了汽水瓶一頓了,是吧?」他猜。
「怎能不罵?我當時簡直氣翻了。」她都氣到大哭一場了,只差沒吐血了,不好好罵幾句回本,那怎麼可以?
女人當到像汽水瓶那麼軟弱,也算是恥辱了,擺明的好欺負。
不過,這是展可柔的想法,高煜軒卻不怎麼贊同。
在這多角戀情中,高煜軒算是個局外人,他與故事裡的多位主角都不相識,但整個事情的經過,倒也聽展可柔說了不少。
或許是旁觀者清的緣故,他反而更能理解那位汽水瓶小姐的想法,間接地去體會她說不出口的苦。
他只能說,責難這樣的一個女孩——太殘忍!
「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像是在落井下石嗎?」他不得不用這麼嚴厲的字眼。
「我哪有!?」她氣極地否認。
「你想想看,她喜歡了好久好久的人要結婚,對方要求她以好朋友的身份,幫忙籌辦婚禮,她已經夠心酸了,你不安慰她也就算了,還罵了她一頓,這不叫落井下石,叫什麼?」他分析給她聽。
「她可以拒絕呀!」這是展可柔無法理解的部分。
她不懂,既然不喜歡,汽水瓶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去做?
「對!她可以拒絕,可以把話挑明地講,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她和邵風從此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這需要多大的決心啊!
「你的意思是說,我罵她,錯了?」展可柔砰的一聲,一掌拍在桌上,脆弱的玻璃表面頓時搖搖晃晃。
「是的!」
她怒瞪著他,澄亮的美眸隱含著陣陣殺氣,凶狠的目光就像要將他生吞入腹。
突然,她動了。
他不由自主地渾身戒備,就在他以為她將對他採取暴力手段時,情況頓時起了變化。
展可柔雙肩一垮,像只鬥敗的蟋蟀似的垂頭喪氣,「我不是故意要罵她的,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