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被重重圍住,葉馨嚇得手足無措,連拒絕和借過都講不出來。
「加入我們社團吧,我們有最堅強的陣容、最穩固的後台……」
「當然是加入我們,我們有全校最帥的學長、最有才華的學姊……」
「加入我們。」
「加入我們。」
那堆人的競爭愈來愈白熱化,本來的圍攏變成推擠和拉扯,被圍在中間的葉馨就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在幹嘛?」一個嚴肅冷酷的聲音傳來。
「哇,是藝術系的希傑·范·蘭廷加先生。」一半以上的人馬上作鳥獸散,對這個人,既愛又怕——愛的是他的財富和才華,怕的是他的嚴肅。
縮著肩膀的葉馨聽見這唯一熟悉的聲音,抬起頭來,看見果然是希傑,不經思索地跑到他背後去,好像他理所當然會保護她。
希傑垮著不悅的臉——明明刻意和她保持距離的,哪知這麼巧,在這裡遇見。她到底為什麼在這裡?
來學校之前,他去辦了點事,才延到現在進校門,他的火氣還沒上來,他們竟然就全散了。早知道,他該一言不發地越過他們,以避免和這傢伙打交道。
「希傑先生……」葉馨小心的躲在他背後。
他果然是好人,是她的救星,老天真是太厚待她了。不過,他怎麼會在這裡?
還留在現場的同學們見希傑的表情不悅,又溜了一半,另一半則巍巍顫顫地解釋:「希傑先生……我們只是想邀請……邀請這位同學入社……」
看見希傑的表情高深莫測,再多話也講不下去,拔腿快溜。心裡不斷的發誓,再也不把腦筋動到葉馨頭上。
希傑很想問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被那群人困住,但他卻只是把拉住他衣角的手拿開,一言不發的走進校園。
開玩笑,他該做的是和她保持距離,而不是問那些有的沒的。
「啊?」見他要走,葉馨一怔,飛快的拔腿衝去拉住他的衣擺。
他是她唯一敢接近,又唯一對她好的人,她有很多事想問他,也有很多話想跟他講,但他不准她亂說亂問,她只好把嘴緊緊閉住。
希傑停步回頭,看見一雙閃亮、無辜的眼,像隻狗般巴巴的望著他,好像他不摸摸她的頭,就會被良心苛責到死一樣。
啊?他是不是生氣了?生氣很不好,她不要害他生氣。葉馨像被什麼刺到般,突然放開他的衣擺,快快退開一步。
「我是毒蛇猛獸嗎?」她這種態度實在太令人生氣了。
啊,他一生氣就忘了刻意保持距離這件事,失算、失算。
「不……不是……」他的意思是,她該繼續拉著嗎?她怯怯地向前一步,伸出手,像剛才那樣拉住他的衣服。
「你……」希傑覺得頭很痛,他怎麼笨到說出那種話,搬塊大石頭來擋住自己的出路?
他說的那個字是問句嗎?她可以回答嗎?葉馨以困惑的表情詢問。
「為什麼在這裡?」唉,都已經是這種地步了,還是把想問的問清楚吧。
葉馨想好好詳細的回答,但她講話的速度沒他那麼快,恐怕她還沒回答完,就又惹他生氣了。於是她快快從斜背包裡找出一本教科書來,亮在他面前。
「世界料理系。」
這招果然有效,希傑沒有再生氣。
「自己小心點。」留下一句,希傑趁她把書放回書包,沒手可拉他時,趁機溜走了。
「啊?」
眼睜睜看他飄然遠去,葉馨覺得自己像樹下孤單飄零的落葉。
*** *** ***
課程像往日一樣開始和結束,膽小、容易害羞的葉馨也像往日一樣,一天說不到三句話。
今天下課後,本來該因為房租而去找打工的,不過因為希傑先生給了她照顧法比的工作,她暫時不用面對找工作的問題,也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不用找工作對她來說是好消息,至少她不用擔心要面對陌生人、面對害怕到講不出話來的窘境,雖然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照顧一隻狗,可以賺到兩個月的房租。
希傑先生真是個好人啊,如果他不是那麼愛生氣就好了。
而且,他其實還蠻帥的……咦,難不成他最帥的那一面,只有她看見,只有她知道?
好奇怪,一想到他摘下眼鏡、洗過頭髮、穿著睡袍的樣子,她的心就跳得好快好快。
這到底說明什麼呢?她怎樣也想不明白。
出了地鐵站,穿過漂亮的大公園,她在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枝開了兩朵的香水百合,再走沒多久,那棟三層樓的白色建築就出現在眼前,一想到回去後可以和法比玩,還能看到英俊版的希傑,她的腳步就輕鬆起來。
走呀走呀,已經來到鐵梯前,她正想邊上樓,邊享受登高望遠的樂趣,一聲爆吼殺過來。
「不快上來,還在磨菇什麼!?」
葉馨心中一驚,連忙加快腳步爬上樓。啊,她做錯什麼事了嗎?
上了樓,法比已經不在早上的位置,眼前只有希傑在咆哮。
啊?法比到哪裡去了?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嗎?」雖然他不斷地要自己保持形象,要自己想想辛苦維持的風度,卻怎樣都忍不下那口氣。
葉馨縮著肩膀任他吼。雖然他沒有明確的說她犯了什麼錯,但法比不在早上的位置,她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叫你照顧那隻狗,不是叫你把它拴在門外……」他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這個沒神經的女人?
果然是因為法比。它到哪兒去了?不見了嗎?還是生病了?葉馨擔心的偷偷東張西望,尋找法比的下落。
「萬一它被偷走,或吃了什麼髒東西怎麼辦?萬一它在外面受風寒,怎麼辦?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重點是,他怎麼對他的父母交代?這隻狗可是比他還重要!
它還可能被不肖之徒毒死、被頑皮的兒童欺負、被路過的人拐帶、被奇怪的宗教人士拿去當活祭品……嗚嗚,她早上怎麼只想到它在屋裡可能太悶,沒想到這些危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