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失常已經夠希傑火大了,她又發明這種特殊名詞,存心氣死他?
「那個……那個……」葉馨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因為……不知道你的名字……」老天保佑她安然過關。
「不知道名字就可以把這麼怪異的綽號套在別人身上?」希傑不悅的追問,氣到想把她攆出去,「我叫希傑·范·蘭廷加!」
「希傑·范·蘭廷加……」她下意識的口誦一遍:心裡慌得不得了——啊?她又害他生氣了嗎?快,快想補救的辦法。
「請加先生二字。他們都叫我希傑先生。」沒禮貌的傢伙。
「希……傑……先生……」嗚,糟了,他更生氣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稱呼您的:我們不是故意在地球的另一端給您取這個綽號,在維洛娜時,我也不是故意塗黑您漂亮的手帕,後來我想回去找來還您,找不到,也不是故意的……」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說了,可是她又因慌亂而把心裡的話全倒出來,說得語無倫次。
希傑的銳眼瞇成一條縫,裡面暗藏危機。
「對不起,對不起啦,我不知道會再遇見您……也不是故意要遇見您的。」葉馨嚇得幾乎要跪下來磕頭。
她就是當時那位……
希傑記起在維洛娜時,匆匆掠過的不妙感覺了,那簡直就是魔咒、是古老傳說的惡作劇!
他怎麼能被這魔咒左右?怎能落入惡作劇的陷阱!?
「對不起沒有用,你可以滾了,離開我,離開這裡遠遠的!」希傑冷冷的對她說,冷冷的走回自己的位置,不容她有意見。
啊?她又惹他生氣了。葉馨不知道要說什麼,央求他改變主意,恐怕只是惹他更生氣,那還不如自己快打包行李。
她默默的把剛才取出來的薄被單塞回登機箱,坐到登機箱上,用力把拉鏈拉上。
「嗚嗚……」養尊處優的貴賓狗在她腳邊哀叫——它今天還有一件事沒做——洗澡。
「我不能照顧你、陪你玩了喔,對不起。」葉馨伸手搔弄它的脖子,想到希傑之前給的五百塊,她找出來讓它叼著,「拿去給你的主人,乖。」
說著,她站起來,拉起登機箱,往門的方向前進,貴賓狗叼著那五百歐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打開門,她冒著使他更生氣的危險,深深朝他一鞠躬。
「希傑先生,造成您的生氣,真的很對不起,我走了後,請您別再生氣危害自己的健康。真的很對不起。」葉馨黯然的說。
希傑不回應。管他什麼可惡的魔咒、惡作劇,都別想操控他一秒鐘。
葉馨不敢看他,說完逕自關門離開,只是這時候,貴賓狗也跟出房外。
「不可以跟著我,法比,你的主人在裡面,進去喔,乖。」葉馨蹲下來,寵愛地搔搔它的脖頸,殷殷相勸。
「嗚嗚。」法比發出不高興的嗚聲。那張五百歐元的鈔票被丟在房內,它現在正咬著葉馨的褲管——反正它就是對她有很大的好感。
「我不能帶你走,把嘴巴放開,進屋去,乖乖。」葉馨又勸。它是很乖巧可愛,可是她並沒有能力養狗,再說,它是有主人的。
葉馨在屋外掙不脫狗嘴,希傑在屋內,被幾千萬個不妙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妙、非常不妙,他忘了還有那只可惡的狗!
她要是走了,他勢必得自己照顧它,或等另一個新來的202,那不知得等到西元幾千年,再說,合不合得來還是另一回事。
可惡啊!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神秘力量安排這一切逼他就範,怎麼會有這種事?
可惡,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可惡,他真的沒有別的路可走!
認真思考,傳說是傳說、魔咒是魔咒、她是她、他是他,如果分開來看,也只是這樣而已。他請她照顧狗,並不代表就會和她有交集,更不可能代表他們會被那可惡的魔咒牽著鼻子走。
沒錯,這才是科學和文明,只要他切割好彼此的距離和關係,就不會有任何威脅。想好這一切,他打開門,看見法比仍咬著葉馨的褲管,葉馨頂著被凍紅的臉頰和鼻子勸它「放嘴」。
「咳咳。」他要說的是很正經的事,她最好聽仔細,「你唯一的任務是照顧這隻狗,沒我的允許不准管我的事、不准多說話、多做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只准回答,不准問話。」他把才纔法比掉在屋內的五百元再次放到她手中,這樣夠明白吧?
「啊?」葉馨像電腦程式卡到般,當機呆住。
他的意思是她可以留下來照顧它?她不用頂著這麼冷的風、推著這麼重的登機箱,在這麼暗的夜裡去找住的地方了?
可是他剛剛很生氣耶,她也只會惹他生氣而已。
「聽懂了就快進來,把東西整理好。」沒好氣的說完,希傑逕自走進屋內,把門開著。
他決定,這是他最後一次和她說話,從此刻起,他再也不和她說半句。他就不信那魔咒有多厲害!
「哇,法比,我沒聽錯嗎?我聽到的都是真的?你的主人決定收留我,並讓我繼續照顧你……法比,他是好人,他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雖然不知道他改變主意的原因,葉馨仍興奮地抱著法比猛親,法比也感染她的情緒,興奮地叫個不停。
就在他們興奮得不得了時,希傑又冷冷的出現在門口。「更重要的一點:不准吵鬧!」這一人一狗,是想把他吵瘋掉嗎?「快進來。」
「是。」哇,他又生氣了。葉馨惶恐的遵命照做。她抱起法比、拉起登機箱,行動迅速的進屋去,開始整理她和法比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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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嘗盡驚嚇冷暖、酸甜苦辣的一天,直到葉馨替自己和法比洗完澡,窩在床上寫日記,都還沒結束。
這個驚嚇,來自肩膀披著浴巾,從她的床尾走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