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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司空禹無暇理會肩上的傷,只是瞠著一雙藍眸直勾勾瞅著她。「霞兒……你哭了嗎?」他甚至聽不清水蘊霞的聲音,只覺得她蒼白的臉蛋和恍惚的神情揪得他心發疼。

  「別哭……霞兒……別哭……」他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漸漸的,他的視線變得模糊,全身累得沒辦法擠出一丁點力氣來撐開眼皮,唇角的笑痕卻仍未褪去。

  月光灑落在他幾無血色的俊臉上,蒼白的彷彿就要消失在月光下。

  水蘊霞握住他冰冷粗礪的大掌,心痛如絞地哽咽著。

  「阿禹,你同我說說話,別睡、別讓我害怕……」

  司空禹因疼痛痙攣而流出的汗水與止不住的鮮血,浸濕了他的上身,讓她的心頭湧起更強烈的不安。

  他會像法羅朗一樣離她而去嗎?會嗎?

  忽地,司空禹勉強拾起眼虛弱地喃著。「霞兒……我想聽你的白玉笛……」

  他得轉移傷口帶給他的痛楚,想讓水蘊霞清悠的笛聲輕輕帶走他的痛苦。

  沾淚的睫毛輕輕顫動,水蘊霞沉重的心緒隨著他的言語起起伏伏。她顫然地拿起頸間的白玉笛,輕輕吹著。

  悠悠的樂音斷斷續續,隨著微風送出蘆葦叢。

  漸漸地,晨曦劃破天際露出第一道曙光,也讓鬼巖蘆寨有了全新的開始。

  *** *** ***

  平底沙船行至寨前壩頭,司空霸一躍上岸,大熊立即迎向前,恭敬地抱拳。「霸主,霸著五霸居的人已全部踢出。」

  司空霸凜眉吼道:「那有捉到比老子更壞的蒼海二鬼嗎?」

  「逃了。」大熊據實以報。

  司空霸聲色俱厲地吼。「跑了?你們這群沒用的小混蛋胚子竟然讓那兩個壞胚子跑了?!」

  「是、是。」大熊一點也不敢得罪眼前的老人,猛地往後退。

  這司空霸主縱橫海上幾十年,打下原本龍蛇混雜的鬼巖蘆島,佔據為王后,便再也沒人敢挑釁他的威信。

  豈料現今竟栽在蒼海二鬼手上?他怎能吞下這口氣?

  司空霸隱忍地深吸幾口氣,冷冷覷了大熊一眼,雙手的鎖扣還沒解,氣勢卻仍勝人一籌。「把這沒用的臭小子丟給老巫!」

  大熊不解地擰著粗眉探過身,瞧見水蘊霞神色憂愁,臉色蒼白,一副快要暈厥的模樣。他再疾步向前,卻驚見司空禹身受重傷……

  「頭兒!」想起司空禹先前的交代,大熊急忙轉向水蘊霞間。「霞姑娘鳴笛了嗎?」

  水蘊霞回神,蒼白臉龐閃過一抹自責,趕緊拿起頸上的白玉笛吹出了亮而恆長的警示笛音。

  半個時辰後,巫循與廷少詠回到「五霸居」與眾人會合。

  室內岑寂,靜得只聞司空禹粗嗄沉重的喘息聲。

  看著頭兒的傷,巫循眉峰攏得更緊。「這不是單純的箭傷,由這兩次淬毒的武器,我可以確定蒼海二鬼其中必有一人來自苗寨。」

  因為淬上蠱毒的武器,幾乎可以百分百取敵人性命。

  「那……他會和朗叔一樣嗎?」水蘊霞憂心忡忡地問。

  「不一樣,當時朗叔中的毒隨針跑進血液裡,不消半刻中毒者便會毒攻心室而死;但頭兒肩上的傷是被箭穿鑿了洞,毒是穿沁入膚,可暫且壓下。」

  她鬆了口氣,卻絲毫不敢懈怠地問。「暫且壓下?毒不能解嗎?」

  巫循為司空禹包紮的手頓了頓,緊蹙的濃眉有說不出的沉重。

  「巫循!」

  「我得好好想一想。」

  巫循的神垣讓她心驚膽顫,她捉住他的手堅決地道:「關於他的狀況,是好或是壞你都要告訴我,不准隱瞞!」

  「看來你對頭兒真的動了心、動了情是吧?」巫循巧妙地岔開話題,一雙黠黑的眸掠過稍縱即逝的憂心。

  司空禹身上的蠱毒好解,但缺一藥引。

  這藥引唾手可得……但怕是會成為世上最艱難的兩難吧!

  他暗歎了口氣,打算等司空禹醒後再自行定奪。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同我說這些。」瞧著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水蘊霞臉臊怒嗔著他。

  「是、是!反正今晚先讓大伙輪著進來照顧頭兒,晚一些他可能會發燒,我先開帖藥備著。」

  面對她焦急的神情,巫循發覺自己的腦筋已無法靈活運轉,若再留下來,他怕會忍不住說出藥引之事。

  「這事讓我來就好,大家都累了,明兒一早還得幫寨裡整頓整頓,不是嗎?」水蘊霞體貼地道。

  巫循點頭。」好,我順便跟兄弟們交代頭兒的傷勢。」

  他的話才落,腳底似抹了油般一轉眼便失去蹤影。

  看見巫循匆促的背影,水蘊霞墨黑的眼睫眨了眨,心中有些不安。此時,躺在床榻上的司空禹發出沉吟,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連忙走到床邊輕觸他的額,卻被他額上的溫度嚇住了。

  她遵照巫循的指示,打了盆冷水,細心照料著,像以往照顧三個妹妹生病時般萬分謹慎。

  她一刻也不敢鬆懈,置在他額上的方巾每隔一段時間就被取下,重新浸過冷水再擱在他發燙的額上。

  司空禹似有感覺,方巾的涼意讓他原本鬱結的眉心舒坦了許多。

  水蘊霞目光落在他憔悴的面容之上,緊繃的思緒讓她睡意盡失。

  她坐在榻邊的小凳子上,想著他們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更想起他在最危急的時刻,撲身將她與司空霸護在身下的反應。

  所有道言蜜語都沒有他的捨身相救來得讓她感動。

  她何其有幸遇到這樣一個男子?

  冰冰的小手貼觸在他的臉頰,水蘊霞低下身偎在他的身側喃著。「阿禹一定要醒,知道嗎?如果你不醒,我真的、真的會恨你一輩子!」

  *** *** ***

  司空禹整整昏迷了五日才甦醒。

  「你醒了?」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紫藍深眸,水蘊霞萬分欣喜地感激上蒼對他的垂愛。

  司空禹點了點頭,臉色依舊蒼白憔悴。一醒來話也不能多說,只能虛弱地倚在床畔任人擺佈、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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