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我沒花錢,不用把我算在內。」呼吸稍喘,璩佑貞把持著最後一點意志力,故作從容地下了車。
她很懷疑她會不會在上樓梯時跌下來。
確定她上樓之後,關誼彥才踩下油門,駛回工作的地方。
一路上,左手掌心還殘留著她臉頰上的細柔觸感。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樣捉弄她,只記得有那麼幾秒,他是下意識地想吻她。
理智告訴自己,她是承學的導師,再怎麼荒唐、再怎麼飢渴,也犯不著找弟弟的導師下手。
然而卻在那短短的幾秒之中,曾有一剎那,他的腦海浮現了「管他去死」的衝動,只想放縱自己的慾望,直接擄獲她的唇……
……等等!
他想吻她?
他想吻那個鸚鵡轉世的女人?
像是意識到自己脫序的行為,關誼彥甩甩頭,吸了吸鼻子,勉強將注意力集中在開車上。
他寧願把自己剛才的行為解釋成「午夜的獸性」或是「日積月累的職業病」,也不願意承認他是出自於內心的「想要」吻她。
第七章
早點名時,璩佑貞看到關承學一張無精打采的臉。
跟昨晚在警局裡的印象有一段差距。至少肉眼看得出來的……平的地方變腫了,而紅的地方變紫了。
「昨天有去醫院看一下醫生嗎?」走到關承學的座位旁,她低聲問道。
「沒有。」
想也知道。
她應該帶他去一趟醫院的,可她竟然跑去找關誼彥,還讓他對自己做了奇怪的事!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泛起了一股罪惡戚。
「下課後,叫你哥哥……帶你去醫院看一下傷口吧。」
「我哥?」關承學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裡充滿嘲諷的口氣。
「他上班很忙的。」
忽然,璩佑貞彷彿在關承學身上看到了關誼彥——原來他們兩兄弟的眼睛這麼像……
「不然這樣好了,」意識到自己想著不該想的事,她尷尬地移開目光。「午休的時候我帶你去醫院一趟。」
「不用了,」他悶哼一聲,「反正又死不了。」
他的回答讓璩佑貞不知該說些什麼。
若是在一個月前,她會強拉著他去醫院拿藥;可是現在她卻無法這麼做。有一種東西慢慢地在改變她,但她卻不知道那是什麼。
中午下課後,她盯著辦公桌上的便當,一點胃口也沒有。
腦海裡全都是關誼彥,滿滿的關誼彥……
璩佑貞啊,你的眼睛到底長到哪裡去了?明明是個差勁到無人能敵的男人,想他做什麼?
再說,他不只是學生的哥哥,還是個當牛郎的哥哥。唉,自己的心情要是被人知道了,她不下地獄才怪……
對了,她一定是被他的牛郎伎倆給迷到了!
一定是這樣!他是個專業的牛郎,職業是逗女人開心,既然如此,她就算對他有一點點的著迷,也絕對是因為他的「專業技能」所造成的……
不過,這種自我逃避的借口,並沒有讓璩佑貞重振食慾。
心裡煩躁不安,她乾脆抓起桌面上的行動電話,起身就往辦公室外頭走。她在電話裡頭選了一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撥出。
「湘琪。」
在對方接通的瞬間,她劈頭就問:
「萬一,我說萬一啦,如果不小心,對一個沒什麼優點可言的人,產生一點點的欣賞……那怎麼辦?」
黃湘琪在電話彼端沉默了一下子,然後反問;
「你說的是在超市採購的牛郎先生嗎?」
聞言,璩佑貞差點沒被口水嗆到。
「你……你怎麼會知道?」
「你的生活裡,會出現的男人就那麼幾個吧。」
「哪、哪有!」
「怎麼,你愛到他啦?」
「什麼愛?我不過是說有一點點欣賞他而已。」
「那有什麼好怎麼辦的,去店裡指名他不就好了。」
「……你在講什麼啊?他是學生的家長耶!」
「學生的家長也是人啊,你歧視家長嗎?不然這樣好了……就挑他家吧,既省錢又方便,在他家裡可以理直氣壯不付錢。」
「你……」璩佑貞啼笑皆非。「你真的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當然啊,不就是那個幼齒美型男,某同學的哥哥。」
顯然黃湘琪沒搞錯人,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腦袋應該是清醒的。不過,為什麼她說得好像很輕鬆似的?
「喂,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國中老師?」
「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很想忘記呀。」
璩佑貞苦笑。損友大概就是在說黃湘琪這種人吧……
「既然這樣,我是老師,而他是我學生的哥哥,你竟然叫我去——」
忽然,一隻手掌落在璩佑貞的肩上。
她吃了一驚,連忙回頭!
是劉冠旭。
他聽到了?
他聽到她剛才說的話了嗎?
「喂?」黃湘琪在電話彼端喚了一聲。「你掉到水溝裡去了嗎?喂喂?」
「我、我晚點再打給你。」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戰戰兢兢地看著劉冠旭。
「怎麼了嗎?劉老師……」
「抱歉,剛才不知道你在講電話。」他微笑,表情沒什麼異樣。
「沒關係。」璩佑貞也報以淺笑,心裡還在擔心著他是不是聽到自己剛才那段荒謬的話了。「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我看你桌上的便當都沒動,想說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好得很,只是暫時還不餓而已。」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吧。
「對了,明天晚上有空嗎?」
「啊?什麼?」她心不在焉,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那天原本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結果你那天剛好有事,所以沒去成。你忘記了嗎?」
「哦……」事實上,她的確是忘記了,但她還是裝作想起來的摸樣。
「好啊,明天晚上我應該沒什麼事。」
如果不需要去關家的話,她確實沒什麼事要做。
「明天我上午就會離開學校,晚上要來接你過去嗎?」
「嗯,不用了。」璩佑貞醒神,擺擺手。「你把地址給我,我自己過去就好。」
看著劉冠旭爽朗的笑容,她想,這個人應該可以把她腦中關誼彥的身影稍微抹淡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