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完全失控,似乎整座小鎮都陷入不可收拾的混亂中。
沙雪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景,心裡有些震撼。倒是十耀,即使穿梭在這種亂仗下依舊處之泰然;他甚至突然跳上前去,把一個差點被亂竄的牛只撞到的婦人拉開,還將幾名逐漸喪失理智圍打無辜老人的官兵引到旁邊去——這時沙雪也加入戰局,三兩下便打得他們落荒而逃。不過也因為這樣,他們把麻煩招來了。
跑回頭求助的官兵叫來更多的同伴,於是沙雪和十耀的四周又多了十幾個圍攻他們的官兵。
沙雪不但毫無所懼還愈打愈興起,很快地,她的四周又躺掛了一堆人。而她白髮野艷卻又下手狠辣的極端展現,沒多久就在敵人之間引起騷動!人人被她少見的美貌震懾住,卻同時被她宛如天降戰神攻無不克的大刀掃得心驚膽駭。
只半刻鐘,她的腳邊已經滿是哀號的官兵,沒有人敢再上前。
沙雪手持大刀,臉不紅氣不喘地立在中間。她惡作劇地將沾滿鮮血的刀尖指向其中一個瞪大眼睛的年輕官兵,就見他的手一抖,接著倒退一步,大叫一聲逃走。
他一跑,立刻感染了其它人,沒一下,剩下的官兵全跑得一乾二淨——只除了在地上跑不動的傷兵。
沙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不過當她瞥見十耀左臂正不斷淌下鮮血的傷口時,她的笑馬上一收,沒多想,一把抓了十耀就走。
她抓著十耀往鎮外跑。
稍後,他們輕易地擺脫不死心又追著來的官兵,藏身到鎮外的亂石荒墳中。
銀亮的滿月,寧靜的山崗。
沙雪將十耀放到一根橫倒的枯樹幹上坐好,隨即把背上的行李丟下,蹲在他身前握起他受傷的那隻手,就著月光仔細看了看他被劃傷的傷口。
「小子,你受傷了怎麼都不吭一聲?」挑開袖子,發現傷口並不深後,她毫不掩飾地鬆了口氣,但嘴裡仍忍不住問道。
十耀另一隻閒著的手,開始翻找行李內的創傷藥,他朝她咧嘴笑得愉快,「我看你玩得正開心,不想打斷你的興頭。而且我這傷也只是小傷,一點也不礙事……」最重要的是,她真實流露出對他的關心,令他的心暖洋洋的。
沙雪搶過藥,動作迅速利落地替他處理好傷口。而這期間,他也很配合地靜靜坐著任她處置。
一會兒後,沙雪放下手,坐到地上。
十耀看向她的黑眸因愛戀和笑意而閃閃發亮。「我們現在沒馬可騎了,回鎮上的話也一定會被認出來,看來我們好像跟通緝犯這身份很有緣喔。」
莎雪沒發覺他的眼光,他的話立刻令她反射性地轉頭望向小鎮的方向。「我不怕那些傢伙,不過我們要是沒那兩匹馬會比較麻煩……」她很快打著主意,「你留在這裡等我,我回去把馬牽出來。」不待他點頭,她說走就走。
十耀及時握住她的手,「小雪,有人!」卻是警示她。
沙雪挑眉,下一剎手中大刀已經舉在身前。
十耀起身,與她並肩而立。他凝神傾聽,接著隨即低道:「不是剛才那些人。」
這些逐漸接近的腳步沉穩多了,跟那些官兵完全不同。
十耀正要拉著沙雪先躲起來靜觀其變,這時,一陣響亮的呼聲傳來:「白族的姑娘,請現身一見,我們是沙星族長的朋友!姑娘,公子……」
十耀和沙雪兩人同時一怔,尤其是沙雪,但她並沒有立刻回應那聲音。
十耀也仍握緊她的手。
呼喊聲由遠而近。不過他們兩人一直沒動。
「會不會是剛才在鎮上和官兵打起來的另一批人?」十耀在她身邊低聲猜道。
儘管剛才的景況太過混亂,但他仍一眼就可以看出和官兵作對的那一些人的動作十分訓練有素,有別於一般百姓的特殊氣質。他知道那些人也和他們住宿同一家客棧——在他意識到客棧房外有事發生之際,就是官兵大肆搜進客棧的時候,也就那些人抗拒官兵搜捕的那一刻……
如果是他們,沙雪和那些官兵打鬥時,他們也在附近,所以他們當然會看見她這一頭醒目的白髮。而通常,只要稍有見識的人,都可以猜出她來自何方。
他們會是什麼人?
沙星的朋友?
沙雪的思緒也轉得很快,她將視線投向樹影外隱約可見的人形,忽然揚起唇角:「見見他們吧!」
偏頭凝睇了她一眼,十耀立即察覺她旺盛的冒險心與好奇心,於是迅速將他們身處的環境探過一遍,終於點頭。「好!但如果有什麼狀況發生,聽我的!」留下但書。
這群人可比那些官兵難應付多了。
沙雪不置可否地哼了哼。
十耀微微一笑。接著,他彎身拾起一塊小石子,朝他們的方向丟了出去。
而小石子一丟出,那群逐漸走遠的人馬上警覺地升起戒備,然後所有腳步聲緩緩地往他們這裡移動了一段距離後,便停下不動。
那些人的身影,清楚地出現在十耀他們的視線之內。
他們刻意讓彼此保持可以信任又安全的距離。
「朋友,你們是什麼人?」他們的聰明做法,令十耀對他們的好感無形增加一分。他氣定神閒,直接出聲問。
那一頭,站在最前方的壯碩人影,銳利的視線落到十耀他們身上。
「我們是玄冥將軍的舊部屬。姑娘可是白族人?」中年男人磊落回道,也不忘要答案。
玄冥將軍的舊部屬?
十耀的眼裡光芒一閃。
「沙星人呢?」沙雪沒否認,反問。或許沙星正和他們這群人在一起。
中年男人似乎因為證實她的身份,臉色微微鬆懈下來。但她的問題,卻也令他為難了。
「姑娘,我們剛才是在鎮上認出你應該是沙星族長的族人,聽起來你好像在找沙族長,可是老實說,就連我們也不清楚沙族長的行蹤,我們只知道沙族長是和我們將軍一起在邊關失蹤……」他的面色又立即沉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