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會她言詞上的諷刺。「葳葳,或許我們不用離婚,你也不用搬回我家去,我們可以租個房子或者買個房子,就我和你。」
「你知道嗎?能跟你共組一個屬於我們的小家庭,是我幻想好久的美夢,可惜美夢來得太晚了。如果這句話是在我還沒提出離婚前,你這麼告訴我,我一定會非常感動的。」能聽他這麼說,想挽留跟她的婚姻,她的心還是微微快樂了些。
「葳葳,不會太晚的……」
她猛搖頭。「太晚了。奶奶不喜歡我,我也不想讓你為難,我更不想讓自己痛苦。」
「我可以不用管奶奶,或許我們可以再試試。」他也不知道那突然而來的慌亂是為了什麼,他只知道不能放她走,要是他一放手,她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
「還是當你的朋友好,至少你會跟我說很多話,我去忙了。」她挑了眉,然後離開了他的桌邊。
看著她那款款身影,一向素顏的她,為了跟雷偉去跳舞,竟畫上了可以迷死男人們的彩妝。他……究竟錯過了什麼?
直到看見雷偉準時七點上田園來找田葳葳,雷明才恍然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耗在田園裡不走。
他目送雷偉帶著她去參加生日舞會,想像雷偉帶著她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想像每個男人對她露出垂涎的樣子,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心平氣和的看待她的快樂,結果他卻該死的嫉妒。
那股醋意,像是洶湧的浪濤拍打著他的心。
夜已深,深到連別墅裡都沒有了任何聲響。
雷明坐在客廳裡。從午夜十二點開始,他就丟下手邊的公事,呆坐在這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沒有絲毫睡意,當短針來到三點時,他終於忍不住拿出手機撥給了田葳葳。
無奈手機處於關機狀態,他只好再撥給雷偉;雷偉的手機也是關機,他只好等,以無比的耐心等待雷偉回家。
雷偉真是太不像話了!自己三更半夜不回家,卻也讓葳葳跟著他瘋到這麼晚,萬一發生什麼事……
直到凌晨四點,雷明在沙發上不小心睡著之後,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立刻從瞌睡中清醒過來。
雷偉一進門,就看見直挺挺坐在沙發上的雷明。「大哥,你怎麼還沒睡?」
雷明聞到了雷偉滿身的酒味,鏡片下完全不隱藏那凌厲的眼神。「你帶葳葳去喝酒了?」
「慶生舞會,哪有不喝酒的。」雷偉笑容中顯得吊兒郎當。
「葳葳人呢?」他再問。
「我送她回家了。」
「雷偉,我不管你的事,也請你別把葳葳帶壞。」雷明口氣很重。
雷偉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折成XXXX的紙。
「葳葳說你太忙了,一直沒空把離婚協議書給她,所以她要我把這個給你,請你簽好之後,明天帶到田園給她。」
雷明接過雷偉手中的紙,打開一看,是兩張制式的離婚協議書,上頭田葳葳已經簽好名字,也蓋好了章。
「她要你把這個交給我?」低吼聲中,是全然的不信。
雷偉點點頭。「我累了。我上去睡了。」他得快閃,他可不想被颱風尾掃到。
雷偉的雙腳才一動,雷明立刻跳起來擋在他身前。
「葳葳難不成是為了你,才堅持要跟我離婚的?」
「大哥,別讓嫉妒蒙蔽了心;隨便猜測,對我們大家都沒有好處。你要是真的認為我跟葳葳之間有不清不白的地方,你摸著良心自問,你對得起葳葳嗎?」雷偉收起笑臉,表情變得很嚴肅。
雷明也知道自己失言。「對不起。」他不該因為一時心慌而亂說話。
「若真的不想跟葳葳離婚,就重新把她追回來呀,躲在家裡唉聲歎氣是沒有人知道的。」雷偉說完話,就走上樓去。
雷明又頹然地坐回沙發上。
自從她提了離婚之後,他原本也覺得沒什麼,他從不做強人所難的事,既然她想離開就該放她離開。
感情的事,應該是好聚好散。
可是這幾天以來,他沉思的時間越來越多,心頭悶痛的苦,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他怎麼會讓自己的婚姻走到這般田地?
他以為她會一直在身邊,他從沒想過她會離開。
他忙於對付二叔的勢力,忙於將雷門從殘破中重新建立起來,他忙到一天若有四十八個小時可用更好。
連跟她談戀愛,他都是來匆匆去匆匆。他沒有享受新婚的快樂,更別提將心思放在她身上。
他以為她懂,因為她那麼愛他,還嫁給了他。
奶奶不喜歡她,他知道;奶奶處處刁難她,他也知道。
他不想引起家庭更大的紛爭,他不能火上淋油的讓她和奶奶的嫌隙更深,老人家愛怎麼說就隨老人家去,他以為她明白他的想法和做法。
他忘了她初入雷家的不適應,他忘了她失去孩子的傷痛,他忘了多分一些時間陪伴她,他忘了聆聽她訴說心事。
一切都已經太晚,就如同她所說的。
真的太晚了。
當雷明再度踏上田園時,已經是農曆過年後了。
天氣晴朗到不像是二月天,他西裝底下的皮膚,竟已經泌出了汗水來。
他在仔仔細細考量之後,決心跟田葳葳的婚姻做一個了斷。他不該優柔寡斷,這不像是他的作風,於是他利用早上的空檔,在十一點就踏入田園的大門。
田純純看到一早就光臨的雷明,顯得非常的驚訝。
「一大早的,你怎麼來了,難道我的手錶壞了?」
「葳葳呢?」雷明不理會田純純的嘲笑。
「她在廚房忙,有什麼事嗎?」田純純態度很冷淡,要是可以,她真想拿掃帚把這個無情的男人給轟出去。
「我送離婚協議書過來。」雷明說。
「交給我就行了。」聽雷明這麼說,田純純才展現出親和的笑容。
兩個姊妹真的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連笑容都是那麼相似。當初雷明怎麼會喜歡田葳葳而不是田純純?
田純純帶著世故的精明,眼底多了一層防備和小心;她的穿著有著成熟的韻味,十指不但有鮮紅的蔻丹,耳上還有一長串的耳環,更特別的是她那一頭長又捲的爆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