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幹嘛?」他終於清醒了,心裡卻納悶。
「唔,我怕自己會不小心對你做出那禽獸不如的事……」由於太過心無旁騖,以致讓她未經思考便說了實話,出口後立刻醒覺,哎唷喂呀……好尷尬地看向他,不意被他眼中瞬間燃起的熱焰燙著視線,反射性地閉了閉眼,就那一眨眼時間,一陣天旋地轉,待回過神來,角色易位,變成自己被他壓在身下。
他的聲音在耳畔低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然後她像觸電一樣打了個顫,因為他吻了她的耳朵。
她看不見他的臉,卻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沿著耳朵慢慢向下,在頸間畫下路線,使她的頸動脈跳動太過激越,進而輕微暈眩。
他埋在她發問,為那甜甜的水果香氣挑眉,低啞地問:「你換了洗髮精?」
她腦袋一片昏茫,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答的,是、對、唔還是嗯?又或者她根本沒回答?記憶像曝光了的底片,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他開始吻她的頸子,像是在輕嚙,但那感覺不含痛楚,而是酥酥麻麻、酸酸軟軟。他用嘴巴跟她事先招呼,像那只碗上的怪獸,告訴她:嘿,知道了嗎?我要一口一口,把你的愛統統吃掉,誰也不准來瓜分。
於是她覺得自己如同被人緊握在手中的巧克力,一點一點融化了。心臟的跳動聲震耳欲聾,讓她甚至開始覺得把它鎖在胸腔內是件對彼此都殘忍的事。
空氣裡的熱度迅速攀升,突然間,他半抬起上身,稍微離開她,把速度放慢。不急躁是希望她能更加享受。
然後他用一個吻,在她唇上重新展開旅程。
輕輕的吻,像是蝴蝶翩翩停駐花瓣上,那樣的若即若離,讓人的心微微發顫;深深的吻,像是蜜裡調油,那麼甜蜜濃稠,令人迷眩。
如他所願,她很快便投入。他們像在共同進行一場學術研究,一個吻兩個吻三個吻四個吻,很多很多吻,那是情人用來探索彼此最細緻的方式,哪一種可以發掘出哪種含意,竟似宇宙奧秘探索不完。
最後,他們終於又來到那處神秘海岸,這一次,誰都不再滿足於岸上觀望,他們協力一同航向那片汪洋的盡處。在那裡,風微甜,水微涼,波浪輕蕩,讓人彷若置身幸福搖籃裡,有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細細訴說,睡吧睡吧,不要離開沒有關係,因為你是被深深歡迎的……
結果那一晚,想當然爾,有個人的工作進度停滯不前。
結果那一晚,有只熊落寞無依,因為它慣於跟隨的目標被怪獸吃掉了……
*** *** ***
「從現在起,到你爸媽回來為止,你的晚餐由我全權負責。」
那天離開時,他鏗鏘有力的下了命令,然後在第二天晚上真的帶來晚餐——正確來說,是大餐。
珍珠丸子、宮保雞丁、紅燒牛腩、糖醋排骨、豉汁魚球、什錦涼菜……將近十種菜色,甚至連白飯都準備了。
「這些……是要給我們兩個人吃的?」她睜大眼看著他一袋一袋將帶來的熟食取出,不由得為那豐盛的程度咋舌。哈,他真的打算把她餵得飽飽的,讓她只能躺著動也動不了嗎?
「一開始我並沒打算帶這麼多的。」他笑著搖頭。「阿水嬸一聽我說要帶點吃的跟朋友共進晚餐,就像不要錢似的裝了這麼多給我。」要不是他拚命婉拒,份量只怕還不止如此。
「這樣很好啊。」她猛嚥口水,被香味誘得食指大動。
兩人合作將菜餚盛盤,把整個桌面鋪得滿滿的:她吹聲口哨,驚歎道:「我還以為我的罐頭盛宴已經算了不起,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大場面。」
說到這個,他環胸問道:「你沒再買罐頭當存糧了吧?」
「沒了啦!」都問幾遍了。她笑著把他往廚房方向一推。「不信去檢查。」
他也笑。「不行,我怕回來時桌上的好菜全被吃光了怎麼辦?」
「我會那麼沒良心嗎?」她佯怒。「至少會留碗白飯給你好不好!」
「那我拿什麼下飯?」
「櫃子裡有調味料,歡迎自取。」
「不如你幫我吧。」就像這樣,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傾身吻她,然後從她唇上發現——「你偷吃!」
被抓到了!她哈哈大笑。「一塊糖醋排骨而已,別那麼小氣。」
「一塊糖醋排骨『而已』嗎?」他神色不信。「太可疑了,必須徹查。」說完,接續未了的吻。
她腦中意識被高熱融光,只能專注的與他熟吻,放任一桌好菜寂寞地成為陪襯,儘管兩人氣氛火熱卻氣氛無法達到保溫效果,因此只得任它們慢慢冷卻,苦等不到人來品嚐。
兩人吻得跌跌撞撞沒有重心,像一對喝醉了的舞者分不清是天旋地轉還是自己在轉,直到一聲清脆冰冷的「鏘啷」,打破即將失控的局面。
她回過神來,察覺自己的腰際抵住了桌緣,地上躺著一支銀湯匙,顯然是被他們碰撞下來的。
她眨了眨眼,恢復理智,即時喊卡:「停一下停一下。」菜都要涼了,她肚子也餓得發出——咦……那是什麼聲音?
他氣息尚未完全平穩,察覺懷中的人身軀倏然僵硬,不禁一怔,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就聽到她驚疑不定地小聲說;
「好像有人回來了。」
什麼……他大吃一驚,余焰瞬間被撲滅。「怎麼可能——」
「噓。」她要他噤聲,臉色已然大變,喀啦喀啦……這下他也聽到了,那是鑰匙開門鎖的聲音!
她二話不說,當機立斷拉了他往自己房間跑,經過玄關時,機靈地拎
了他的鞋一塊跑;到了房內,她拉開衣櫃門,唰一聲把掛有衣服的衣架粗暴地往旁邊一推,再奮力把人高馬大的他給塞了進去。
「別出聲,等我回來。」砰,櫃門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