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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整個客廳都籠罩在血腥中,七叔家的女人尖叫著縮成一團,沒人敢上前看看自己死去的親人。

  大家都被戰休泊臉上的噬血震懾住了,九叔公臉色漠然,看不出心思。戰夫人微微抖動嘴角,撇過臉去,戰四冷笑地撇撇唇,自顧吸起香煙。

  小溪早被嬤嬤擁進了肥厚的懷裡,圓潤的眼珠裡全是駭怕,想看又不敢看。小手緊緊糾著嬤嬤粗厚的掌,仍塞緊了耳朵。

  戰休泊打了個響指,沉默寡言的江管家領了人進來收拾殘局。

  戰休泊把槍重重放在桌上,一把上好的美麗的殺人工具。就在剛才它射出的子彈毀滅了一個家庭中的所有壯丁。

  「江叔,把七叔家的眷屬全送走。」戰休泊轉向那群緊緊依靠在一起的女人們,「能否生存是你們的事情,活的下來就養好你們的孩子,儘管來向我復仇!」

  「有誰還想向戰氏嫡族挑釁,儘管來,歡迎!」

  他的眼中可不是歡迎的意思,擺明了來人不得善終的下場。

  九叔公在心中歎了口氣,知道戰休泊全面奪權的局面儼然形成,他殺人是用智慧和氣勢在殺,不是用手。是個比父親更狠厲的角色,但願他對於戰家來說,是個轉機。

  小溪終於看不下去了,她無法忍受這樣的血腥,腦袋運轉地越來越慢,心冷於他的殘忍,可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說話的立場,她看著他的背影,那背影讓她陌生地害怕。

  叔叔,叔叔……心都痛得揪起。

  戰休泊深深地看向她,眼底有一絲光芒閃過。

  小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推開嬤嬤溫暖的懷抱,在他的視線下跑出客廳。

  戰休泊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衣角被人扯了一下,他看向下面那張昂起的早熟小臉,是阿爵。

  那小臉上再沒有了冷漠,他小小聲地問,「泊叔,可以接回妹妹了嗎?」

  休泊輕點頭,「你讓老江帶你去吧,以後你們兩個就住在七叔那,傭人想換就換,隨你的意!」

  阿爵重重點了點頭,眼底一片欣喜。

  阿爵是十叔的孫子,十叔家勢向來不旺,十叔夫婦早逝,阿爵的父親又是個軟弱的人,受盡家人欺辱,阿爵的母親漂亮而軟弱,被七叔的三兒子看上,玩弄後被拋棄,羞辱地投井而亡。父親受不了這個打擊,抑鬱而終。阿爵被遠親收養,後來遠親也過世了,只留下一個遠親的妹妹與他做伴。

  阿爵死活不情願地被接了回來,一個孤兒在戰氏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大家族生存本來就不易,更何況身上還背負著冤仇。阿爵被逼迫著成長,被逼迫著拿第一。

  人生對於小小的阿爵來說就像是一個深深的黑洞,除了妹妹甜美的笑靨,可就是這人生中唯一的美意也被世事所剝奪,他不甘。

  就在這個時候,戰休泊找上了他,戰休泊允諾他一切他所希望的,但他要付出的代價是,必須忠心於他。可以把生命中最甜美的甘泉帶回到身邊,就算是把靈魂賣給魔鬼他也甘願!

  於是男人的大掌和男孩的小掌拍在了一起,允諾要打下一個新的戰家的世紀。

  他們的世紀!

  為了各自的心思,為了各自的女人!

  七叔家的風波過去了,在戰老爺子百日的時候,戰休泊坐上了族長的位子。

  這位子坐得仍不安穩,休泊知道。七叔的事情只是他隱藏勢力的一小部分顯露,更大的還在後頭。

  這十幾年的沉默並不代表著他真的沒有奪權的實力,他有野心,是個力求完美的男人。

  身在戰家,等於掉進了一個魔窟,即使母親曾那麼執著地帶他逃離,可是命運是作弄人的上帝。

  那個雨天,上帝就已經不再存在了。

  若說他是只黑羊,那最該怪罪的就是命運。

  休泊揉揉脖子,陷入沙發內。

  記憶在黑暗中延宕,少年血紅著眼睛捧起母親殘破的身體,他親生的媽,竟被凌辱至斯。心中的悲憤和蒼涼讓他對整個世界灰心。

  他聲聲叫著「媽」,聲聲泣訴著血親的慘然。

  母親面色蒼白,她不停撫著兒子的臉,奄奄一息,「休泊,休泊,媽媽對不起你」母親劇烈地喘息,「媽媽好想帶著你住進一間好的房子裡,好想給你一個溫暖的家,好想讓你去上學,好想好想……」

  「媽……」休泊啞然。

  「休泊,那是你爸爸派的人,他不放過我,聽媽媽的話,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不祥的地方,原諒媽媽的懦弱,不能帶著你遠走高飛,媽媽好想好好愛你呵……

  「媽媽對你不好,但聽媽的話,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母親難受地抓緊了休泊的手,休泊心驚,「媽,我帶你去看醫生,媽,媽,你撐著點,……」

  母親眼睛裡盛著千言萬語,她使盡了最後的力氣凌厲地讓休泊發誓:

  「休泊,離開這裡,聽見沒有?我不允許你回到戰家,向我發誓,否則媽媽做鬼也不會甘心吶!」

  休泊流淚了,那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流淚。

  他頹下頭,淚水滑進了母親的眼裡,母親滿意地笑了,鬆了手指,吐淨了最後一口氣。

  「媽……」休泊悲吼著。

  戰休泊沒有聽母親的話,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胸中只有沉甸甸的兩個字「復仇!」

  為了復仇他踏進這血債纍纍的深院,在權利和慾望中掙扎,自切的小指上醜陋的疤時時刻刻不在提醒著他所背負的血海深仇。

  那根純金的指套,是他心中永遠無法臣服的孽障!

  唇挑起笑,他十幾年的精心都在這一刻得到回報,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心底有個空洞,就在他問著自己的時候,越來越大,讓他輕輕地歎息。

  門邊有輕微的響動,戰休泊警覺地睜開眸。

  是小溪!

  他永遠的小公主!

  裹著雪白睡衣的小溪,身邊伴著一隻巨大的寵物。

  小溪摸摸牙牙的頭,那是一隻黑色的豹。它懶洋洋地任小主人摸,有靈性的眼睛卻睇向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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